我从来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我在凌晨四点，收到了科比去世的消息。从震惊中生出的虚脱感，让我感觉浑身发软。“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临”，感慨在无数人心中喷涌而出。

我多么希望今天是愚人节，在一片火光残骸之中，科比牵着自己二女儿的手缓缓走出，告诉大家这其实是一场魔术，他噘着嘴，摇着手指，笑话“面瘫”蒂姆·邓肯原来也会哭，笑话“篮球之神”乔丹的崩溃，笑话“大鲨鱼”奥尼尔哭成了泪球。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部获得了第90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以粗粝素描画为风格的动画短片《亲爱的篮球》，科比用雄浑的配音，讲述着自己写给“篮球”的情书：

“自从把父亲的圆筒球袜卷成球状，开始想象着自己置身于大西部论坛球馆，投进那些制胜球时，我就确切的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深深爱上了你，深爱，我为你倾其所有——从我的心、我的身体到我的精神、灵魂。”

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会留下眼泪，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把袜子卷成球，幻想自己身边站着保罗·加索尔、德里克·费舍尔，而我在0.01秒时绝杀了勒布朗·詹姆斯。

2016年4月14日，还在上高中的我，上自习时偷着用手机收看科比职业生涯谢幕战的直播。当他豪取60分时，我哭了，老师走到我身边说：“今天看就看吧。下不为例。”

2017年9月，我的右脚脚踝遭遇了第三次骨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脑海中全是科比那倔强而坚毅的眼神。我想起了他拖着断裂的跟腱坚持罚球，在32岁的年纪膝盖抽水后拿下第五个总冠军，无数次打着封闭针“摧城拔寨”。半年后，爆发力、肌肉记忆严重退化的我再次拿起篮球走进球场，耳边回响的依旧是科比的声音，“Dear basketball”。

夜太美，洛杉矶四点，总有人黑着眼眶打着铁。因为科比，无数浑浑噩噩的少年，开始有了目标，知道努力。

26日，詹姆斯的职业生涯总得分超越了科比，升到了历史第三位。科比发推送祝贺詹姆斯，“继续前进，向我的兄弟致敬”；27日，他就离开了我们。那个曾经带着7根无伤的手指，在单赛季完成7次绝杀的男人，终究没有逃过厄运的“绝杀”。

我不敢说科比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篮球远动员，但一定是篮球史上最极端的球员，没有之一。最偏执、最坚韧、最倔强、最好强、最勤奋，可以打得最狡猾，但经常最执拗。

他的成就已经无需赘言，1次MVP，2次FMVP，2次得分王，5枚总冠军戒指，11次NBA最佳阵容一阵，18次全明星，2枚奥运会金牌，足够彪炳史册。“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早已成为高考作文的万能素材。

他喜欢用实力说话，在前一个回合刚被拉加·贝尔锁喉，下一个回合就用精彩的进球霸气回击；在巴恩斯佯装用球砸他时，他甚至没有正常人的应激反应，眼睛都不眨一下，用坚毅的眼神吓退了面前的“恶汉”；2007年，他在北岸花园球场，用惊为天人的表现让“势不两立”的凯尔特人球迷全场为他高喊MVP。

篮球的世界里，没有人想输，但科比永远是最想赢的那一个。他完全知道如何巧妙地赢球，他的技巧极尽完美，但他偏要正面硬上，打服任何对手为止。

从马龙、乔丹，到沙克·奥尼尔、凯尔特人三巨头，再到詹姆斯、“魔兽”霍华德，对手换了一茬又一茬，在征服困难的路上，他永远是那个倔强的斗争者，习惯了在逆天改命后发出一声怒吼。他是篮球世界里的图腾，让我们知道什么是最倔强、最偏执的、最科比的方式。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只是这次，他倒在了死神面前。你可以毁灭他，可你就是打不败他，科比就是这样的存在。

也许在天堂，大卫·斯特恩用状元签选中了他，他对着威尔特·张伯伦大喊一句：“听说你单场100分，敢跟我单挑吗？”。原来，他只是趁着凌晨四点，去另一个世界训练了。

最后，让我们重温一遍科比在球衣退役仪式上的发言吧。“那些你早起的日子，那些你奋斗的日子，那些你打球到晚上奋斗不息的日子，那些你太累了不想打球，但你还是拼命熬过去超越极限的日子，嗯，那就是梦想，那就是梦想。重要的不是目标，是旅程。”

别了，伟大的小飞侠，别了，浑身是伤，不屈的黑曼巴。我们永远会记住你的名字，科比·布莱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