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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安家》,日本的“漫改”谁改谁翻车
周到2020-03-05 16:58:00

线下是合家欢观影,线上是差评与好评齐飞。《安家》收视率破2%,豆瓣评分刚合格的背后,是关于翻拍、国产职业剧、人物三观的争论。最近你看《安家》了吗?作为看完了日剧《卖房子的女人》第一季和第二季的观众,周到君对这部购买了版权的翻拍作品期待已久。中国版请来了《蜗居》的编剧六六做编剧,产量极低、演技中上的孙俪做主演,更让人希望它能打破翻拍剧口碑翻车的魔咒。

那它做到了吗?周到君个人的想法是:《安家》不差,但它被原版的设定所束缚了,甚至有互相掣肘的地方。

从漫改剧到现实主义剧,《安家》都经历了什么?

不同点:日版人设的中二化和中国版人设的接地气;日版剧情的温馨有爱和中国版剧情的狗血故事;日版嘴炮的爽快和中国版鸡汤的无力。孙俪饰演的女主房似锦初登场,很多人质疑她是不是“娘娘附体”“阴阳怪气”的,这实际上是日版的锅。不过,原版的女主很凶,但也很滑稽——没有感情的卖房子机器,充满了日本特色的中二气息。她因为门店业绩不佳,被空降到店里做主任,喊“GO”的时候有标志性的电吹风特效↓中国版的女主呢,本来就是带着不同的使命来的,目标是翘掉老店长。她大多数时候就是安静的吃瓜群众,最关心的事是赚钱,发狠话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日版的科长(相当于店长),温和恬淡的老帅哥,一开始对女主是不是上级派来的奸细心存疑虑,后来冰释前嫌↓而罗晋饰演的中国版的店长,外号徐姑姑。很多人质疑他太端着了,太善良了,直到发现了他的城府,他的“怀柔派”路线之后才能理解——一定程度上也被日版的无欲无求、半退休状态所影响。相对来说,《安家》中男女主以外的角色都经过了大改,因此就算被削了搞笑色彩,也让人心里舒服很多。日版的“王子”是业务骨干/芳心纵火犯/腹黑傲娇男,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你打我啊”↓中国版的王子健,业务能力一样很强,但性格变成了更接地气的“会来事”。从“贵公子”变成“土豪”,要面子但又小气,由谐星王自健扮演↓摸着良心讲,《安家》的人设更复杂,更像现实中我们会遇到的人物。但是六六做编剧的时候考虑到买了版权又不能不用,只能把自己想出来的人物硬往原版模板里塞,前期尤其别扭。期待看一部沙雕中二剧的胖友,更是会失望的。

然后说剧情。如果按日本原版的拍,很多人还是要失望:现在的剧只有富人,没有穷人,写过《蜗居》的六六去哪里了?

在日版里,医生家庭很有钱,想在市中心买独栋别墅;宅男父母可以买一套房子,用房租养孩子终身;大老板可以溢价买破产美食家的房子,因为童年的情怀;非洲留学生和日本胖女孩喜成连理,在女主的一句话提醒下明白了日本只能有一个老婆的“习俗”……不管你有什么人生苦恼,只要找女主买房子,她就能“包治百病”。

■日版的医生家庭而在《安家》里,故事变成了这样→医生家庭蜗居了好几年,为了买学区房动用“梦想改造家”的力量,住进了户型奇怪的“跑道房”;老夫妻全款给儿子买房子结婚,儿媳要求加名字,加好之后对老夫妻不管不顾;老洋房主人家的穷亲戚要占卖房子的钱,遗产的继承人为了面子不敢正面怼……这样的问题怎么解决呢?面对高房价、儿媳加名、重男轻女、老赖亲戚,中介能做的其实都很有限,即使是女主也没有办法。

■中版的医生家庭日版还有一个拿手好戏——嘴炮。就算你没有现实扭曲力场,你也可以通过嘴炮把观众心中所想讲出来。比如说日版女主在小三风波中没有妥协,而是器宇轩昂地表示:“您家庭破裂不是我们的错,是您夫妻二人的问题。”还有一对有钱人家的母女,因为做父亲的有外遇、常年不归、只给钱而耿耿于怀。女主为了劝她们把钱收下买房子,说了一句全剧引用率最高的话:“虽然大家都说爱是言语,爱是关心,但其实爱是金钱。”不是很正确,但用在这里也称得上恰如其分。相比之下,《安家》借了个中二剧的壳,讲的是家庭伦理剧的事,在写完狗血故事后硬生生地挤出“诗和远方”这样的鸡汤——可以说相当突兀,甚至有点尴尬了。你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整部剧气质上的“左右互搏”,治愈不够治愈,批判又不够批判。周到君觉得,无论是编剧还是演员,都不要考虑日版的夸张和治愈了。故事本身一点都不治愈,还要强行治愈,只会让荧幕前的观众联想到人生途中遇到的和事佬,顺便给男主送一个“白莲花”的头衔,大家都挺冤枉的。

超脱于现实,漫改剧里有一群很可爱的中二病

中二病可爱的一面:想法不实际不迂腐、性格直率热诚、有搞笑离谱的表现

有一说一,《安家》拿到6.1分,在一众漫改改编的国产剧中已经算得上“逆天改命”。中国改编的漫改剧,结局有多惨烈?《深夜食堂》2017年的剧版喜提2.8分,几乎刷新了豆瓣的最低分记录,连累黄磊名声不保;电影版5.1分,影帝也没法拯救这一系列在中国的厄运;音乐剧版周到君也去看过了,和剧版一样充斥着刻意的搞笑。

■黄磊在《深夜食堂》《不负时光》改编自《校对女孩河野悦子》,豆瓣评分3.5分。分数比《深夜食堂》高的唯一理由是IP知名度低,看的人少。

■《不负时光》截图《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的命运稍微好一点,原版导演驻场监督,对原作做了“神还原”处理,豆瓣评分4.6分。

■《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中国版剧照这些剧失败在哪里?有网友评价《深夜食堂》电视剧版:“把做作当深情,把弱智当单纯”。中国版的改编,往往对漫改里面的中二无所适从,有的变得做作,有的变得愚蠢,最好的变得不接地气。不能说漫改剧只有中二,但中二确实是漫改剧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把握不好这一点就会变得很难看。

以上述提及的三部剧为例,《深夜食堂》里最具中二气质的无疑是茶泡饭三姐妹。大龄未婚,追求纯爱,灰头土脸,肆无忌惮地谈论着爱情和男人,开刷老板不遗余力,性格冲动而内心单纯。但在中国版里,她们突然变得精致了起来,时刻表现出尴尬的笑容,流露出虚伪姐妹花忽冷忽热的塑料情谊,反而把可爱的地方丢了。日版↓中版↓

而日本原版里面的河野悦子,也是有一点“中二”的。一心想要去做时尚编辑,在面试中直指杂志社的问题,一脸恳切地说:“只要录用我,就能阻止销量下滑。”在看到职场里的欺凌时,直接怼老资格的同事:“一句对不起都不说”。而在中国版里,女主认为杂志社应该招她的理由是她很爱看杂志,杂志社不招她是假公济私,是记仇——这不是中二,这是巨婴。日版↓中版↓《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的中国版倒是很还原,没有让人觉得很丑化。但还是有网友非常困惑地追问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翻拍呢?翻拍的意义是为了植入广告吗?

日版的表情包,没有恋爱经验、思维机械、勇于挑战的学霸女主认为“男人最爱的表情”是这样的↓中国版这样做,就有点尴尬了……关键是一样的梗,超越原著就很难↓

《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的中国版由SMG尚世影业出品。在新京报的报道中,SMG尚世影业副总经理王庆丰称他们会过滤一些太玄乎太理想化的情节,选择在中国能接受的故事素材做改编。不过周到君发现,野心过大更容易翻车,追求还原的翻拍剧至少能获得原作粉的认可,评价一般还好一点。

除了这些已经翻拍失败的作品,周到君可以再点名两个中二特质浓厚、翻拍很有可能会失败的作品。《重版出来》中方已经购买了版权,但大家都很担心这样一个从体育转行漫画、热血到宛如智障的少女,在中国的出版业里如何表现。

■《重版出来》截图

韩国这几年来漫改剧也爆发了,《梨泰院 class》的女主外表不美、智商很高、脾气暴躁、武力惊人,尽力颠覆传统风格的“真善美”,是直抵观众内心的“爽剧”。

■《梨泰院 class》女主对抗女二的名场面进一步说,很多日剧剧本虽然并非漫改,但也在二次元土壤中长出了中二的气息。很难想象《胜者即正义》中雅人叔的表情在中版以何种形式呈现,经典的嘴炮在改编后又如何保持犀利。

谁说要“去二次元化”?中国成功的漫改剧是这样的

豆瓣7分以上国产漫改作品:《快把我哥带走》《奋斗吧,少年》《端脑》如何在中国成功地改编一部漫改剧?很多从业者认为,中国没有日本的中二土壤,因此“去二次元风格”是关键。但这很有可能是错的。

除了古早的《流星花园》,近几年来改编最成功的漫改剧可能是《快把我哥带走》。原作不是什么大IP,改编成中国版评分基本持平,电影版音乐剧版也陆续上线。而且,从漫画到日版再到中版,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故事中的兄妹是超级大冤家,打打闹闹到有一些过分的程度。比如说,妹妹为了让哥哥消失,把他打出了二楼的窗外↓但这哥哥被打也是一点都不冤,作弄妹妹是一大爱好。比如说为了破坏妹妹和女神之间的友谊,把纸箱子套在了女神的头上↓除此以外,这部剧还有一些温暖人心的感言:“我们总是对爱的人苛刻,却照顾着别人的情绪。而且我是有多愤怒,我就有多需要你。我希望你懂,我跋山涉水,我迂回婉转,是希望你能找到我,因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最安心的。”你说它真实吗?肯定是做了夸张化处理。你说它假吗?疯疯癫癫的校园生活,是大多数人都拥有的美好记忆。它没有被打低分,因为觉得这类剧“很弱智”“很尬”的人基本上不会来看,它也不吸引这一类人来看。另外一个成功的案例是改编自《奋斗吧,少年!》,改编自《网球王子》,评分在7分以上,观众给出的评价是很还原。两部剧的共同点是同为校园题材,有青春热血,也有诚挚情感,无论哪一个国家的观众都能从中获得共鸣感。最后是中国原创国漫《端脑》的真人化,豆瓣评分7.7分。原作被誉为国漫中的“神作”,少年侦探剧情,可惜的是关注度不高。

■《端脑》剧照你很难相信它们能登陆电视台,获得跨年龄层的受众。但是在网络上播放,吸引想看的人观看,是没有问题的。最怕剧组既要漫画的脑洞,又要上星电视剧的现实,最后失了漫画的魂魄,“有趣”得让人尴尬。讲真,经过这样改动的漫改剧,不是真正的漫改剧。

作者:毛奕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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