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 程靖

200多家养老院，至少2000人感染新冠病毒，250人因此病亡，超过5家养老院爆发了超过100例的“聚集性病例”……

据华盛顿邮报，作为美国护理行业领头企业之一的"生命护理中心"（Life Care Center），其运营的养老院违反了防治传染病的联邦标准，致旗下至少10家养老院的院内感染防控体系崩溃。

而这只是美国养老院疫情的缩影。目前，全美超过7700家老年人长期护理机构出现疫情，逾15.3万名老人和工作人员感染，至少2.81万人死亡，养老机构成了美国疫情中最为惨烈的地带。

（图说：3月11日，Servpo灾难救援小队成员进入柯克兰"生命护理"养老院进行消毒。图/AP）

连锁机构护理乱象：不洗手，不戴口罩

针对养老院的管理，美国联邦政府设定了相关标准，涵盖了从食品安全到居民权利的方方面面。

然而，美国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服务中心（CMS）联合调查组报告显示，“生命护理”养老院，存在多项违反联邦标准的问题。调查中，视察员发现了工作人员不洗手、不遵守社交隔离规定等现象：

5月5日，丹佛市的一家养老院内，工作人员没有关上隔离病房的门，一位感染新冠病毒的患者得以溜出病房，在不戴口罩的情况下坐在两位健康老人身边。

在科罗拉多州的另一家养老院，在一名患者不停咳嗽并未戴口罩时，护工近距离接触了患者的脸部。

在堪萨斯的一家养老院，视察员发现该机构的感染防控日志并未录入两名发烧患者——其中一名发烧到39.4摄氏度，被送往医院后死亡。

在密歇根州的一家养老院内，一名护士助手把在隔离病房中使用的血压计在未经消毒的情况下搬运到非新冠病毒感染者的病房。另一家养老院内，视察员发现员工在没有戴手套、穿隔离衣的情况下给老人送饭。

"这些不合规的操作极有可能导致病毒和有害病原体的传播。"视察员在检查报告中写道。

《华盛顿邮报》获得了CMS、密歇根州卫生部门和"生命护理"公司对26家养老院的调查报告。其中10份调查报告中，视察员发现了不同程度的违规操作。

（图说："生命护理"公司官网。）

人手短缺，服务存缺陷，操作不合规

一些批评人士认为，"生命护理"养老院内爆发的疫情反映了公司管理和患者待遇方面的重大问题——人手短缺、服务有缺陷、操作不合规。

这一系列原因共同导致了数以千计的感染病例。而这些缺陷在居住者家属、公司前员工和联邦检察官提起的诉讼中均有记录。

据CMS报告，过去三年中，数十家"生命护理"养老院的人员配置等级低于平均水平，或是被检查出"没有足够的护士给予患者适当的照顾"。

在率先爆发集中性疫情、日前已报告了至少100例感染的柯克兰市"生命护理"养老院，《邮报》引用一名老人的回忆称，他需要花很长时间来等待洗澡；另一名老人说，由于长期使用污染的床上便盆，自己长了痔疮。

视察员还发现，柯克兰市这家养老院爆发疫情后，院方并未给予感染者正确的治疗，也没有将传染病的风险通知当地疾控部门。疫情爆发后，华盛顿州政府禁止该养老院接受新的居民，直到院方调整了运营规范，包括给予员工传染病防治的培训后才解禁。

而在波士顿郊外的纳沙巴谷（Nashoba Valley）"生命护理"养老院，截至4月初，有60余名居民和工作人员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5人死亡。

马萨诸塞州民主党众议员洛里·特拉罕说："作为一家私有的、全国性的公司，在全国各地设有成熟的养老护理机构时，（生命护理中心）在节约成本上经验丰富。"

《邮报》引用多名匿名的纳沙巴谷养老院员工称，该院长期短缺护士和护工，院内护理人员水平较低，口罩和防护服等防护物资极为匮乏；作为护工，没有时间洗手、更换脏床单或帮助无法自理的患者下床。

（图说：4月11日，纳沙巴谷养老院内一名护士感染新冠病毒两周后死亡。图/The Boston Globe）

一名护工对《邮报》表示，她一次需要照顾30名患者，帮助他们进入肮脏的浴室，或离开被尿液浸湿的床铺。

"我基本上被新冠病毒包围了。"黛安娜·克劳利曾担任该院的前台，她表示自己在疫情期间一直用一块浸泡在漂白水中的布来擦手消毒，不久后无法忍受工作环境而辞职，"我告诉我的孩子，'（等我老了）千万别把我放到那里（养老院）去。这些（养老院）居民都是老师、诗人，或是其他体面过一生的人，他们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结束生命吗？'"

特拉罕认为，出于柯克兰市养老院疫情爆发的"前车之鉴"，"生命护理"在马萨诸塞州和其他州的养老院设施本应该更加先进。他呼吁，联邦政府应对这家企业的养老院加强监管。

机构回应：这些报告是阴谋论

但"生命护理"方面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生命护理"公关信息联络员基里安认为，这些报告都是针对企业的"阴谋论和负面新闻报道"，养老院的管理和工作人员在疫情期间遵循联邦指导方针，冒着生命危险在照顾居民，尽管全国各地养老院都缺乏个人防护装备，在同事患病倒下的时刻，仍不断有员工上前补缺。

基里安表示，4月10日公司在纳沙巴谷养老院进行的一次检查中，没有发现感控或应急准备方面的缺陷。但据报道，截至检查当日，该院已有数十人感染，10人死亡。

在调查报告中，"生命护理"公司回应调查员称，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均接受了额外培训，并将受到监督，以确保遵守相关规定。

"生命护理"总裁比彻·亨特回应《华盛顿邮报》时说，该公司下属的"养老院及其附属设施并不完美"，是因为他们都是由人组成的，"而人是不完美的人。"

亨特还说："不幸的是，我们养老看护人员的水平通常都高于（美国抗疫的）医疗英雄的水平。"

总部设在田纳西州的该公司曾表示，"提前准备也无法控制得住新冠病毒"，公司管理层与当地卫生部门很早就开始合作，以遏制病毒传播。

（图说：3月17日，西雅图一名病毒检测站的护士身着防护装备。图/Reuters）

养老院，美国疫情的“重灾区”

据《纽约时报》统计的数据，美国已有约7700家老年人长期护理机构出现疫情，逾15.3万名老人和工作人员感染，至少2.81万人死亡。这些机构中包括养老院、养老社区、老人痴呆症患者护理机构、退休老人社区和康复中心等。

由于老年人多患有基础疾病，且集中管理的模式更易于病毒蔓延，美国疾控中心将养老院列为高风险地区。《纽约时报》发现，全美确诊病例中有11%出现在老年人护理机构，死亡人数占全美三分之一以上（35%）。有14个州超过一半死亡病例都是护理机构的老人和工作人员，这一比例在新罕布什尔州高达72%。

据《邮报》统计，全美每4家养老院中有1家出现了至少1例新冠病毒感染病例，一些记录良好的养老院也报告了新冠病例。不过，目前没有综合性数据来证明"生命护理"养老院的感染率和死亡率是否高于其他连锁运营的养老院。

（图说：4月20日，纽约的急救医师从养老院将一名患者转运至医院急诊室。图/AP）

据行业出版物《熟练护理新闻》报道，3月初起，美国CMS就将巡查重点放在了院内感控的缺陷上。截至5月13日，CMS对全美6800多家养老院进行了评估，占全国养老院总数的44%。视察员发现了包括洗手、正确使用个人防护设备与隔离感染患者等方面"零星不合规"的现象。

CMS的行政主管维尔玛说，从监管部门到养老院都在学习有关病毒的新知识，而围绕养老院合规的工作不会很快结束，"这是一场长期战斗，尽管全国新增病例数字在下降，但我们仍然要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