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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女明星才能"乘风破浪"吗?
东方视频2020-06-16 11:03:29

东方网·纵相新闻 陈昇

《乘风破浪的姐姐》上周末毫无预兆地开播。在微博热搜榜功能暂停的情况下,仍然获得了大量关注。

节目采用近两年火爆的女团选秀形式,主打"30+女星"成团。参与节目的艺人有出道三十六年的伊能静,有手握金鸡百花影后的宁静,有童年TVB女神陈松伶……她们拥有成熟的演艺经验,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逐渐淡出观众视野。

尽管节目试图通过展现熟龄女性的状态打破大众偏见,鼓励女性勇敢再出发,但最终呈现结果却伴随许多争议。

"三十而骊"是性别观念的进步,还是资本借"女性主义"收割流量?纵相新闻连线"BIE别的女孩"主理人、性别研究博士Alexwood和电影编剧K,看看他们如何理解姐姐们的"乘风破浪"。

消除还是制造年龄焦虑?

开播前高调的宣传轰炸,让原本很少看国产综艺的Alex注意到了这个节目。她觉得30+女明星出场的机会很少,这次或许是个好开始,"虽然知道她们上节目其实也是在扮演某一个角色或者人设,但是大家还是挺吃的。"

但是节目开播后,Alex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一方面,她为这些极具个人魅力的女星得到出场机会感到开心,关注30+女星的节目的确会一定程度上缓解观众对年龄的焦虑;但另一方面,节目中呈现的30+却并不是真正的现实,里面有太多美化的东西。

50岁的钟丽缇说自己"状态永远22岁,心理永远18岁"。出场的女星被当做"逆龄典型",让Alex感到不舒服。

"如果说穷尽一生都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22岁的状态,那不是最严重的年龄焦虑吗?这个就很悖论。虽然她们出来好像是为了缓解大家的年龄焦虑,但是她们自己在做的事情其实没有说服力。"

节目中30+女性有24位,40+有4位,50+有2位。对"逆龄"的追求很难粗暴地用"爱美"来概括,它本身即是在逃避真实年龄,否定真实年龄。身处对外貌和年龄更敏感的娱乐圈,女明星似乎要比普通女性更多体验这方面的焦虑。但分裂的是,她们同时也远比普通女性有能力留驻青春美貌。节目乍一看是在鼓励女性摆脱年龄束缚,但当你看到女明星们用物质经济消除这些焦虑时,这本身又形成了新的焦虑。

细节暴露"女性主义"只是噱头?

观察节目细节,在性别观念上还有很多值得讨论的空间。在环节设置上,节目组不经意地展现了社会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姐姐们打卡签到用"唇印",入场后落座的是"梳妆台",见面后彼此寒暄的是"你瘦了""你腿细了"……

在被问到想要什么样的姐姐跟自己组团时,有人回答道:"漂亮,身材火辣,肌肤雪白雪白的那种"。网友戏称这一幕为"后宫选妃",而隐藏在"选妃"标准背后的,实际上是某种习以为常的"男性凝视"。"漂亮、火辣、雪白",这些与审美多元相悖、制造外貌焦虑的词语,从被观众寄托希望打破年龄焦虑、打破女性困境的姐姐们口中说出来,让人感到困惑。

如果说上述与节目所宣传的女性主义相悖的细节,因为比较隐蔽而难以察觉,节目的一个中插广告则赤裸裸地"厌女",最先引起了部分观众的抗议。

在这则短效避孕药的广告中,上演了一出二女争夫的戏码:女性一依偎在男性身边,向对面女性炫耀:"我能给他讲段子,我能跟他聊新闻,我还能跟他打游戏,你能吗?"对面女性拿出一盒避孕药拍桌子上,"这个,你能吗?"结尾字幕:"有效避孕,亲密无间"。

广告播出后,网友打出了"广告策划吃饱了撑的"的tag表示不满,由于微博热搜功能暂停,并未引起巨大的曝光和关注。显然,在以女性主义为噱头的节目中,这样的内容显得撕裂且不合时宜。平台随后更换了广告内容。但这次风波背后暴露的是,平台和制作方,对于自己所推行的概念,或许有些一知半解。

让综艺承担"主义"有些上纲上线?

男编剧K没有走进节目外延的话题争论中。在他来看,节目年龄设置更多是综艺节目的惯用噱头:"真人秀的商业化比电影电视剧高多了,更像商品。对于一个商品,没必要上纲上线。"

K注意到节目,是因为朋友圈很多圈内人在刷屏。关于节目在性别观念上的表达,K觉得还有待观望,但他也察觉到:"女艺人的年龄/印象,也代表不了普通的同龄女性吧?"

Alex也意识到综艺在公共议题表达上的局限。面对实际上多元化的"姐姐们",节目"选女团"的形式反而推行的是一种标准化的审美。

"做女团的话,肯定要考虑青春活力、外形等等。但像《花样姐姐》那些节目,因为女明星参与其中的标准不是外形,就有更多维度可以被当做一个'人'来看待。所以就有一个困局。像陈松伶是我小时候的女神,但在女团标准下就没有办法显示出她的魅力来。"

说到底,综艺催生的公共讨论是娱乐的副产品。节目宣扬独立女性的姿态吸引到了不少观众,在一定程度上,它在性别观念上的表现是进步的;但同时,它的"进步"又十分局限。

前些年,微博网友脑洞出一个女性题材的项目《淑女的品格》,希望陈数、袁泉、曾黎和俞飞鸿四个"姐姐"来拍;去年FIRST青年电影展上,海清上台呼吁市场给中年女演员更多机会,引起了大量讨论。观众意识到了熟龄女性的魅力,资本发现了新的市场,女演员有了更多选择。而选项,不应该仅仅是女团而已。

作者:陈昇
选稿:周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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