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 贾天荣 许明 丁一涵 汪鹏翀

当你在出差、旅行途中，随手拿起酒店为你准备的一次性牙刷时，有没有想过，你使用的牙刷、其他日用品都出自扬州市东郊，一个不足 40 平方公里的小镇。

这样一个小镇何以被称为中国牙刷之都？它又是如何包揽全国 80%的牙刷年产量、全国一半的酒店日用品年产量？今天，我们带大家来看看“了不起的小镇”——江苏省扬州市杭集镇。

历史与传承

“凡是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就有杭集生产的牙刷。”扬州东郊杭集镇牙刷博物馆的墙上，刻着这样一句话。

这可不是一句“大话”。早在 2009 年，杭集的牙刷年产量就达到 65 亿支，占中国年产量之八成，世界年产量的一半，做个“中国牙刷之都”，绰绰有余。

（图说：杭集镇中刻有“中国牙刷之都”的石碑。）

你可以在这里见到无数耳熟能详的牙刷日用品牌——民族品牌“三笑”在这里起家；制作中国第一支中草药牙膏的“两面针”在这里扎根发芽壮大；高露洁等跨国公司也在这里集聚。

而杭集与牙刷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 190 多年前。清道光六年（公元 1826 年），杭集本地乡民刘万兴用牛骨和马尾制成了扬州第一支牙刷，自那以后，杭集人做牙刷的传统便一步步延续到了今天。

杭集土生土长，逐渐壮大的三笑集团，就是世代传承的“牙刷世家”。

三笑集团的创始人韩国平出生在杭集，1974 年，刚满 20 岁的他北上河南，利用自己祖传做牙刷的特长，在当地办了一家小牙刷厂，开启了创业之路。

1989 年初，随着杭集的个体经济逐渐发展，韩国平带着创业十余年，辛辛苦苦积累的资金回到家乡，承包了村里一家资不抵债的小厂，创办了扬州大桥牙刷厂，这就是“三笑集团”的前身。

在三笑集团常务副总经理王宝勤看来，在杭集做牙刷品牌的优势在于，由于这里的每家每户都和牙刷产业有着一定的关联，因而形成了产业链的上下游延伸：“从原材料、机器、模具，到工人、销售人员，你都能在杭集找到。”

（图说：杭集镇创业园物流中心。）

三笑集团的发展历程也是很多杭集本土企业的缩影。杭集镇副镇长赵洪波告诉记者，起初在杭集做牙刷的大多是家庭作坊，以个人和私营企业为主。但随着他们的逐步壮大，集聚效应很快显现，本地的牙刷日化企业飞速发展的同时，也吸引了很多外来创业者。

40 年前，总部在广西柳州的两面针公司做出了中国第一支中草药牙膏。经过20 多年的发展，2004 年，两面针成为了国内牙膏行业第一家上市公司。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出门旅游的意愿越来越强，两面针从中看到了更多的商机，也准备进一步开拓市场，在牙刷、洗发水等酒店用品方面投资新的生产工厂。

经过大量的考察，这个工厂最终落址杭集。两面针（江苏）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兰进告诉记者，这与杭集这么多年来不断壮大的牙刷产业、不断完善的上下游产业链所形成的集聚效应密不可分。

如今的杭集，不光享有着“双都”（“中国牙刷之都”和“中国酒店日用品之都”）美誉，在牙刷日化产业链的基础上，更是衍生出新材料、包装、物流等周边产业。同时，作为对传统产业的补充，总部经济、科技服务、楼宇经济等新兴相

关产业，也在这里蒸蒸日上。

2009 年，杭集还建立了牙刷博物馆，馆藏了一千多件古代、近代和现代的牙刷标本，展示着全球最大的牙刷生产基地背后，几代杭集人的智慧与奋斗。

挑战与革新

一支牙刷是如何被生产出来的？

三笑集团副总经理吴灿告诉记者，一支牙刷从原材料到作为可出售的成品，大致要经过注塑、注胶、植毛、磨毛、包装等五步，而这其中的前四步都可以在专业机器上完成。

相比于早期的家庭作坊式的纯手工生产，如今从事牙刷生产的工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像是“程序员”。他们掌握着为生产工序编程和操作机器的技能，一个人可以同时兼顾四台机器，每台机器一天可以生产 25000 支牙刷。而在过去，要想达到这样的产量，需要的人力是现在的七到八倍。

机器为生产带来的不仅是效率，还有产品质量的提升。

虽然一支牙刷 80%的制作都可以在机器上完成，但其中的工艺并非那么简单。

就牙刷毛来说，要做到“顶端磨圆，表面磨糙”，才能让人在使用过程中既感到舒适，又能保持牙刷的清洁性。

（图说：每把牙刷都要经过“磨毛”的工序。）

这样的刷毛，仅一把牙刷就能达到上万根。而对这些技术的熟练掌握与积极创

新，也是这些企业屹立行业的秘诀之一。

在发展与壮大的同时，牙刷与日用品制造作为传统行业，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中，也不断面临着挑战。

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与消费观念升级换代，“环保”概念逐渐受到更多的关注和重视。在全国范围内，垃圾分类成为人们讨论的热门话题。

2019 年 7 月 1 日，《上海生活垃圾管理条例》正式施行，其中明确规定酒店不主动提供以牙刷为首的一次性日用品（简称“六小件”）。环保成为趋势的当下，这无疑会对生产酒店用品比重较大的杭集企业产生一定的影响。

好在杭集镇的很多企业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其中一些提前就对产业发展做出了调整，在积极响应环保号召的同时，从“变”中寻找机遇，扛起担当。

“酒店一次性牙刷的最长使用周期是两天，这确实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浪费。”在兰进看来，取消“六小件”的核心，在于要从源头上减少一次性用品的使用，并促进其分类回收循环使用。

两面针正在研发的新产品就是受到这样的启发。他们将这些用于酒店的牙刷头设计为可拆卸样式，在使用结束后，受到污染的刷头会被作为有害垃圾丢弃，而刷柄则可以被回收利用。当然，这也得益于牙刷生产本身使用的塑料质量较高，使得再利用时可以被做成垃圾桶、塑料桌椅、板凳等。

（图说：两面针（江苏）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兰进。）

王宝勤还告诉记者，在国营牙刷厂还是主流时，产品的更新换代非常慢，经常五年十年都没有变化。

但随着三笑等民营企业的崛起，企业引进国外的技术、设备，不断推陈出新，“一年就能推出几百个新产品出来”，成为了牙刷产业中的“鲶鱼”，也带动着整个行业的发展。

创业与生活

在如此庞大的“牙刷之都”背后，除了杭集人本身的智慧与勤劳，也少不了每一个创业者和来到这里务工人员的添砖加瓦。

李静是江苏徐州人。2009 年，21 岁的她来到杭集。从初来乍到两面针牙膏生产线上的流水线工人，到最后在杭集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并安家落户，李静把这里当作第二个家。

工作之余，李静还培养了一项特殊的兴趣爱好——跑马拉松。

（图说：两面针（江苏）实业有限公司员工李静。）

2017 年，为了丰富员工的业余生活，两面针组织员工统一参加了一次高邮越野半程马拉松比赛，那时的李静还不知道什么是马拉松，“只知道是去跑步。”

也就是那一次比赛，让李静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从此迷恋上了这项运动。自那以后，只要有空闲时间，李静就会在公司附近的公园练习跑步。2019 年，李静共参加了 10 场全国范围内的马拉松比赛，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不仅如此，每周二和周四，李静还会参加公司组织的团体拉练。和同事交流跑步的心得体会。

李静说，在杭集工作的这余十年，虽然忙碌，却不会感到特别辛苦。如今她在这里成家立业，孩子也上了小学，在安稳充实的生活里，利用业余时间跑跑马拉松，是她最大的幸福。

赵洪波告诉记者，在杭集，并没有“本地人”和“外地人”之分，无论是外来创业的管理人员，还是最基层的务工人员，来了就是杭集人。

在赵洪波看来，杭集的吸引力除了其包容性，还来源于这里“全民创业”的氛围。

代代杭集人通过辛苦劳作积累下的智慧与吃苦耐劳的精神，感染着每一个来这里追梦的人。

而有了这些最根本的因素，对于本地政府而言，“做好加减法”，就成了一以贯之的发展思路。

赵洪波介绍，“做减法”指的是减少企业不必要的负担，为其提供稳定的营商环境。“做加法”，则是指在政策、资金等各方面给予更多的服务，以此扶持企业的发展。

谈及未来，赵洪波表示，牙刷日化产业仍是杭集的“稳定器”与“压舱石”。口腔保护是永恒的主题，挑战也不会停止。杭集政府也将继续做好服务工作，引导企业，发展高附加值的高科技、高技术产品，让传统产业焕发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