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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碟 | 默片解说员
新民晚报2020-08-04 16:38:29

日本影片《默片解说员》是一部喜剧片,里面有吵吵闹闹的场面,有趣的是,它恰恰是和默片有关的电影。一百多年前,银幕上没有声音,只有黑白活动影像,由此出现一种行当——默片解说员,又称辩士,或弁士。在电影放映时,解说员不仅通过旁白讲述故事情节发展、人物情感变化,还模仿不同的人物,为他们配音。解说员可以是几个人,也可以是双人,或者单人,这有点像独角戏。在日本,电影解说很重要,有时,解说员堪称明星,其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电影本身。

出现在影片开始的少男少女,少年叫俊太郎,少女叫梅子,在1915年,电影作为娱乐新样式,足以引起他们的好奇和兴趣。他们围观拍摄现场,甚至在树林里,一不小心,进入电影画面。因为没钱买票看电影,他们通过可抽离的活动木板,偷偷爬进电影院。漆黑的影院,白色银幕上闪动的人物,让梅子萌生长大当演员的愿望,而俊太郎,早已被当时最著名的解说员山冈秋声吸引,他惟妙惟肖模仿着山冈的解说,他的梦想,就是解说电影。

时间很快就过了十年,俊太郎真的当起解说员。本片导演周防正行,拍过《谈谈情跳跳舞》,有点意思的是,他竟然让俊太郎首先成为一个冒牌解说员。这部电影,不是描绘俊太郎如何刻苦磨炼实现梦想的故事,周防正行引入了偷盗集团,他们假借山冈秋声的名头,举旗子吹喇叭,到处巡演放映,而俊太郎是他们的台柱——当俊太郎戴着假胡子,冒充山冈秋声在前台解说电影时,那帮匪徒趁人们看电影之际,偷盗得手,逃之夭夭。俊太郎原本是冲着当解说员才入伙的,有一次在警察的追捕中,他带着一箱钱逃离了犯罪集团,而团伙头目也要找寻他,这让这部电影有了一点罪案片的样式。

在青木馆电影院发生的故事,是影片的主体。俊太郎隐姓埋名,来到这里,只因青木馆已有三名解说员,只能做一些杂事,比如打扫、发广告、卖零食。解说员中,有从前著名的山冈秋声,只因醉酒,如今早已沉沦;另一个内藤,比较平庸;只有茂木,虽是头牌,却傲慢、自以为是。这是一家濒临倒闭的电影院,隔壁竞争对手橘馆,早已开始挖墙脚,一部分乐师已被拉拢过去,如今他们把目标对准茂木。就像所有成功者,都少不了机缘,当山冈醉酒上不了场,内藤借口刚下场嗓子坏,茂木不愿替山冈擦屁股,老板急得走投无路之际,俊太郎自告奋勇上场,他模仿山冈秋声的语调,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炮打响。

周防正行可能是默片爱好者,或者说,他借本片向无声电影致敬,电影中出现了早期日本拍摄和放映的默片,像《后藤市之丞》《火车阿千》和《茶花女》等,据说,有些默片是现在重拍的。但他也借山冈秋声这个形象,让我们看到,随时代变化,默片解说员有可怜之处:“就算没有解说,电影也能成立,但是没有电影,我们的解说就不能成立。”山冈的酒醉,其实有着他的清醒,但对于俊太郎来说,他一如既往地在解说电影中发挥他的才智。他可以有自己的风格,把一部哀怨凄楚的电影解说得变成诙谐搞笑。尤其是当对手毁坏了青木馆电影胶片,青木馆把所有能用的胶卷残片,不管是古代的、现代的,还是日本的、外国的,混剪在一起,俊太郎能把它们解说得有模有样,既有故事情节,又风趣好笑,让人耳目一新。

梅子长大后成为电影演员,和俊太郎重逢,她在俊太郎受坏人侵袭嗓子嘶哑时,为他解围,两人有一段非常精彩、默契的解说。小时候,他们一起看电影,俊太郎给过梅子一粒牛奶糖,俊太郎因过去假冒解说员、偷盗钱物而被捕,在监狱里,梅子通过看守,也送了一盒牛奶糖给俊太郎。一直在追缉偷盗案的警察木村,在俊太郎被捕后对他说了肺腑之言:“你不能再做电影这种你擅长的事,不过,这并不是结束,人生也可以有续集。”顺便说一句,木村也是电影爱好者,他喜欢俊太郎的默片解说。(刘伟馨)

作者:刘伟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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