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守住耕地红线没有变通空间

国家为尽快恢复生猪生产提供的宽松政策，不能成为地方随意侵占永久基本农田的借口

□ 敬一山

据央广网等多家媒体报道，河南省南阳市和牧原集团推进“百场千万”工程，今年计划在当地13个县建设84个养猪场，其中55个养猪场要占用永久基本农田接近1.5万亩。

去年以来，国内猪肉价格猛涨，为了保证市场稳定，从源头增加生猪养殖就成了各方共识。也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自然资源部接连出台与用地相关的扶持政策，先是2019年9月下发通知，允许养猪使用一般耕地，不需要办理建设用地审批手续；继而在2019年年底联合农业农村部下发《关于设施农业用地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该文件规定：“养殖设施原则上不得使用永久基本农田，涉及少量永久基本农田确实难以避让的，允许使用但必须补划。”

这些政策的本意，是为了给养猪业创造更便利的条件，但不能被简单粗暴理解为可以大量占用永久基本农田，尤其是涉及永久基本农田的这段表述，可以说是比较严格的，特别加了限定词——“少量”“确实难以避让”“必须补划”。以此标准来观察河南南阳的做法，显然是不吻合的。媒体报道指出，河南新野县在建的有三个养猪场，100%占用永久基本农田，明显有违“难以避让”的前提。不过，这一工程能够推进，还在于当地出台的细化政策。

继自然资源部下发相关通知后，河南省有关部门出台文件，规定原则上养殖设施使用永久基本农田控制在项目用地总面积的30%以内。这个通知看起来是对两部委政策进行细化，可仔细推敲就发现，这很可能让两部委的政策落空。原本的政策是有着具体针对性的，其初衷在于最大程度保护永久基本农田，可按照当地这个文件，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新野县的三个养猪场虽然“大量”占用永久基本农田，可是打包放在河南整个养猪场的大盘里，就控制在上限30%以内，就变成“少量”了，也就符合了当地的文件要求。

显然，这种做法没有精准领悟和把握两部委政策精神，并存在对耕地造成长远破坏的风险。国家为尽快恢复生猪生产，为行业提供的宽松政策环境，不能成为地方随意侵占永久基本农田的借口。从短期看，在猪肉价格飞涨的行情下，占用永久基本农田好像是划算的行为，可放在更长的时间段看，随着供应的增多，养猪业的利润必然下降。一旦养猪业产能过剩，那些新开的养猪场还能否维系？而当养猪业需要调整时，永久基本农田却已被破坏而难以恢复。

尤其恶劣的是，当地在新建养猪场时，直接损毁了地里刚抽穗的小麦。这些养猪场是不是必须要建，是不是“难以避让”这些永久基本农田？外界并没有看到充分的调研论证。目前，在媒体报道后，当地回应称，立即成立专题调查组，停建牧原集团相关项目，待查清事实后，将依据现行政策对存在问题进行处理。

期待通过调查，能够对现行的一些做法进行纠偏。同时，对于这些做法所依据的地方文件是否符合相关部委的政策精神，也需要权威部门给个明确说法，否则这一做法就可能被更多地方效仿，进而在更大范围造成破坏。

需要强调的是，对于永久基本农田的保护，国家早就三令五申，并强调“两个决不能”：即已经确定的耕地红线决不能突破，已经划定的城市周边永久基本农田决不能随便占用。十九大报告也明确提出，要完成生态红线、永久基本农田、城市开发边界三条控制线的划定工作。永久基本农田是优质耕地，对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具有不容忽视的重要意义。因此，在统筹推进相关工作时，一定要切实把握法律底线和红线，不能因为一些短期利益考量，就无视长远粮食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