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要去参军，全家总动员去送行。走近民兵训练场，忽闻一阵歌声由远及近，竖起耳朵细听，是《过得硬的连队》。

“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思想红彤彤……”这首《过得硬的连队》是军营经久不衰的“流行歌曲”，我们入伍时唱，退伍时也唱。很多当过兵的人对这首歌的记忆可能会伴随一生。

很多军歌有一股浑厚之美，与血气方刚的军人一样，热情而豪放。它不像抒情歌曲般柔美，也没有摇滚音乐的狂野，被当兵的人演绎出来，甚至会变得毫无“艺术感”。战士们唱歌有时候几乎听不出曲调，纯粹是在“吼”。一个个涨得满脸通红，一首歌“吼”下来，往往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军人唱军歌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激励斗志、鼓舞士气。部队但凡有集体活动，就免不了要唱军歌。最让人难忘的，莫过于拉歌。

拉歌一般是在大型集会前，各单位集合到一起，依建制整齐划一地列队。这时，总会有某个“爱挑事儿”的领队率先站起来，走到队伍前，用不标准的手势指挥本部官兵“吼”上一首军歌。

他们唱罢，若是其他单位领队反应较快，会立马回敬一首不同的军歌；若是稍有停顿，他们一般会拿紧挨着的“近邻”挑战，拉歌活动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东风吹，战鼓擂，我们唱了该谁唱？”刚刚指挥合唱的领队扯开大嗓门问。

“二营，来一个，二营，来一个……”官兵齐声高喊，一声接一声，伴有很强的节奏感，反倒比他们唱歌时动听了许多。

“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

拉歌在一呼一应中进入高潮。对方“火力太猛”、势不可挡，二营官兵终不敌对方的“强力攻势”，败下阵来。领队乖乖地站到队列前面，同样用不标准的手势指挥本部官兵“吼”上一首军歌。

不等二营官兵唱罢，刚刚起头拉歌的领队就又吼起来：“二营唱得好不好？”

“好！”官兵一呼百应，音量震天。

“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

官兵有节奏地拍打着双手，往往是三下一小拍、五下一大拍，来回反复三至五次。不得不佩服军人的手劲儿，拍打声整齐而有力，连天上的云朵都跟着晃了几晃。

这边如此热闹，其他营连也不甘寂寞。在二营唱歌的同时，一营领队嗖地站出来，指挥本部官兵齐唱与二营同一首军歌。双方一前一后，不比谁的音色好听，也不比曲调是否准确，单比谁的音量更大些。双方唱出了二重唱的节奏，官兵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吼”着，胸脯夸张地跌宕起伏。

唱罢，二营官兵实在是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一营官兵却兴奋起来，他们把目标瞄准一直低调的炮营：“拉大锯，扯大锯，炮营怎么不唱戏？”

“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要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炮营领队站了起来，带领本部官兵齐声抗议。

一营领队不等炮营官兵反应过来，便举起双手来回一扫，一营官兵又一轮“轰炸”开始：“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我们等得好难受；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再不唱我就走！”

炮营被一营一连串的口号“拿下”，领队使出指挥炮弹发射的手势指挥唱歌。也许是长期受炮弹发射巨大声响的影响，炮营官兵唱起军歌来声音也更加洪亮，无人再敢与之搭唱。

随着一声哨音，刚才还歌声鼎沸的操场，瞬间沉寂下来。“全体起立！”指挥员下达口令，官兵齐刷刷地呈立正姿势，拉歌活动就此结束。这时，指挥员往往还要指挥大家共同合唱一首军歌。

离开部队多年，再听这首熟悉的《过得硬的连队》，耳边又响起了那句经典的拉歌词：“某营兄弟别灰心，某营兄弟别丧气。拉歌拉的是精神，拉歌拉的是友谊。胜败输赢别在意，拉出感情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