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 卞英豪 蔡黄浩

爆竹声中一岁除，倾城难寻好保姆。

时值岁末，佳节将至。往年，务工人员返乡引发的“保姆荒”常常不期而遇。然而今年，随着越来越多的劳动者响应号召“就地过年”，大城市“千金难觅家政嫂”的窘境似乎悄然发生了改变。 

20多年，她第一次在东家家中过年

陪萌娃唱儿歌跳舞、烧一大桌子“本帮”年夜饭、给2户100多平米的家庭打扫干净，迎接新年…… 2月11日，农历除夕。51岁的家政服务人员刘巧云依旧在东家家中忙碌着。这在她20多年的家政从业经历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当天上午11时许，刘巧云来到了家住上海市徐汇区的东家储女士的家中。与东家相识五载有余，这也是她第一年在东家家中过年。而在之前的两个小时，她刚刚完成了上一户东家家中的清扫工作。那也是她服务了将近8年的东家。 

杀鱼去鳞、整鸡脱骨、拣菜切丝……“烧年夜饭”是刘巧云当天的“主题”。当然这一切对在农村有多年“流水席”烹饪经验的刘巧云而言，可谓驾轻就熟。2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十二菜一汤”的原材料均已“配齐”。 

中午休息时分，刘巧云给儿子打去了视频电话，1000多公里外的河南驻马店，她的儿孙正在老家和长辈共聚天伦。

 “说不想家，那肯定是假的。”视频那头，刘巧云2岁大的孙子正在给她“拜年”。挂了电话，刘巧云转身抱起了东家的萌娃。这个19个月大的孩子和她孙子年龄相仿。巧合的是，刘巧云也已经有将近19个月没有好好抱抱自己的孙子了。 

哼着《我是一个粉刷匠》，刘巧云和孩子翩翩起舞。东家的儿子和儿媳，除夕当天也在加班。“打工人”刘巧云俨然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最佳辅助”，从切配原料到烹饪菜肴，从清扫保洁到洗衣晾晒，从喂娃吃饭到陪娃玩耍，“也算是站好新年前的最后一班岗了。”刘巧云调侃道。

华灯初上，随着香飘四溢的年夜饭滚烫出炉，电视里也开始播放起了熟悉的新春歌曲，本无暇聆听的刘巧云似乎也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卸下围裙，放下锅勺，刘巧云和东家围坐一起吃了一顿特别的年夜饭。 

晚上8点，到了刘巧云“下班”的时间。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声走进了千家万户。刘巧云再一次给儿子打去了视频电话。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二次通话，刘巧云说，有了微信，有时他们一个月都未必能有2次通话。 

随着新年的临近，以及视频那头家中热闹的场景，似乎另类诠释了“近乡情更怯”的内涵。“从前都是我给一大家子烧菜，今年烧完菜，我发现我竟然可以休息了，反而还有点不习惯。” 

和东家告了别，拜了个早年，刘巧云提了一大袋东家给的年货和新年红包，步行回到了近2公里外的住处。热闹过后，她选择和丈夫拿出瓜子，打开了电视。忙碌了整整一年，她更想享受这难得的空闲时光。少了鞭炮声和吵闹声，却多了份悠闲和恬静。

 “这是一个特殊的年，我会一直记得的。”  

“自己放心、东家开心、国家省心”

保洁、育婴、烹饪，刘巧云可谓家政服务的“多面手”。持有育婴师职业资格证、家政职业资格证等多项从业证书的她也是一位“拼命三娘”，日常服务3个东家的她，在这个春节依旧继续上岗。

 “疫情防控事关重大。我们也就不给国家添乱了。”今年，刘巧云和丈夫都选择在上海就地过年。 

正如张文宏医生所说，“就地过年”对刘巧云这样的家政服务人员而言，并非理所应当。去年此时，同样因为疫情，刘巧云返乡之路阻碍重重，最终她选择“不添乱”，在上海的家中“自我隔离”了一个多月。 

而今年，随着防疫防控管理模式日趋成熟，检测能力大幅增强，在完成核酸检测后，原地过年的刘巧云选择用工作来“缓解”思乡之情。 

“东家很照顾我，不仅有三倍工资，还有额外的新春红包和节日礼包。而且大家彼此了解和信任了好多年。虽然挺想家，但东家的温暖也让我有了家的感觉。”刘巧云坦言，原地过年有失也有得。虽然失去了一次和家人团圆的机会，但也增进自己和东家之间感情信任的纽带。 

“照顾”刘巧云的还不止是他的东家。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了解到，为了保障留沪家政人员的文化需求，上海市电影局面向春节留沪务工的家政人员等发放了12000张免费观影券，此外，上海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还发放了“学习红包”，像刘巧云这样的务工人员还可以免费在云端学习各类职业技能和科学文化知识。

看电影放松、上网课学习，有关部门同样也考虑到了像刘巧云这样的留沪务工人员的多方面需求。 刘巧云告诉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她身边超过半数的同行和老乡都在这个春节选择留下，“特殊时期，留在上海，自己放心、东家开心、国家省心。” 心之所向，家之所在。刘巧云坦言，只要家人健健康康，团圆其实只是时间问题。“待到春暖花开时，我们以最好的状态相见。”这段话曾经是刘巧云的朋友圈“签名”，如今也成了刘巧云最大的期待。

拿着现钞找家政嫂？今年不必了

“从前的过年期间，东家真的是提着钱来找阿姨的。”据刘巧云介绍，3年前，其就亲眼见证过，在春节期间日薪1000元聘请家政服务人员的“盛况”。“但即便是高薪，大部分家政阿姨还是选择返乡过年”。

但今年，“千金难觅家政嫂”的情况在上海似乎悄悄发生了改变。 据上海市家政协会向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透露，今年春节期间，家政人员留沪率与往年相比增加了60%以上，而养老类家政员留沪率达到70%以上。 

同时，受疫情影响，部分家庭对照顾老人、家政钟点工的市场需求略有下降。另一方面，由于不少家政人员响应原地过年号召，在供给端，家政人员的服务人数相比往年还有所提升，在岗人数提升将近30%左右。这也让上海的家政市场总体保持了平稳。 

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家政服务业企业超74万家，家政服务行业市场规模突破7000亿元。而上海则是家政服务需求的最大的策源地之一。据悉，目前上海市共有家政从业人员约50万人。“十四五”时期，家政市场面临迭代升级，预计市场规模将超过600亿元。 

然而，疫情一度让蒸蒸日上的家政市场瞬间走向冰点。疫情初期，“北上广没有育儿嫂”成为了无奈的现实，不少家政公司面临“三无”的窘境——无阿姨、无订单、无收入。 随着数字化转型在上海深度进行，疫情倒逼着家政业转型，无论是线上业务沟通还是线上培训，家政业正在积极寻求变革来应对冲击。另一方面，出于疫情防控的以及行业升级的需要，家政业正在进一步改善行业标准，加强服务质量的提升。 

未来，更多像刘巧云这样的“优质阿姨”或许也将拥有更广阔的平台，为更多用户提供更优质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