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项目式学习在美国已发展得十分成熟，有一批新型学校一直在课堂上开展项目式学习，如高科技学校（High Tech High School，简称HTH）、可汗实验室学校（Khan Lab School）等。最早开始全面实行项目式学习的高科技学校无疑是变革的先行者。

一、美国高科技学校简介

美国高科技学校（HTH）是美国最著名的创新性学校，以科技创新教育著称，自2011年起一直稳居美国新闻世界报STEM高中排名前列。比尔·盖茨称其为“每一个美国孩子都为之向往”的创新学校。HTH的高中毕业生中96%以上升入大学。34%的毕业生选择STEM领域深造学习，相比之下，全美的平均比例是17%。2015年，一部关于HTH的教育纪录片《极有可能成功》（Most Likely to Succeed），获得了24个国际影展奖项，并在全世界公映了2300多次，把这所学校和她采用的“项目式学习”传播到全世界。HTH以最早开始彻底实行项目式学习引领了当代教育的风潮。

HTH是一所由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市的公民领袖和教育家们联合创办的学校。2000年9月初创时只是一所能容纳450名学生的小型公立特许学校，经过二十年的发展，现拥有近六千名学生，4个校区、16所连锁学校，并涵盖K-12所有年级。HTH作为公立特许学校，不能选择学生的招生，所有学生根据居住的学区摇号入学，免收学费。这所学校的创立目的很明确：打造一所让学生对学习充满热情的学校，培育掌握基本工作技能的好公民。

HTH的办学特色很多，最突出的就是它打破传统的按学科分类的教学模式，完全采用项目式学习的方式，没有传统的固定教室，没有教科书，没有试卷，学生通过设计、完成、展示小组项目进行学习，通过完成一个个项目获得知识和技能，老师通过观察、记录学生参与项目的整个过程，对学生的学习效果进行评估与反馈。

二、美国高科技学校项目式学习的教学特色

HTH的项目式学习强调学生的主导作用，提倡将课堂同现实生活紧密连接，同时注重项目的学术性和严谨性，鼓励学生进行有规则的合作，最终对学生的综合能力进行全方位评估。

1.学术性和严谨性

虽然项目式学习中，教师更多的地是引导者和协助者的角色，但仍强调教师对课堂学术性和严谨性的监督和引导，学生仍旧需要学习基础知识与概念，比如《极有可能成功》纪录中片中一个学生的项目中需要设计齿轮，在做的过程中他主动去研究动力原理、三角架构，研究各个角度怎么协调起来。针对特定项目，教师需教授学生一系列必备知识、操作工具、工具性策略，并全力为项目的推进提供学术支持。学校不固定学生的教材，他们的教材是多样化的，既可以是传统意义上的课本，也可以是网络上的搜索结果，还可以是专业人士的口头讲解。HTH也提供传统AP课程的学习，例如生物、微积分、物理等等。教师还要引导学生进行有规则的合作，以免造成探索过程的无序和混乱。项目进行前，教师需同学生共同制定项目任务，设计项目日程，设置定期检查和截止日期，共同搭建合作框架。

2.真实性

项目是真实的、有意义的，必须是真实世界的情境，并且能够应用到生活中，比如社区或者生活环境中真实存在的问题，而不是通过简单的网络搜索就能搜到答案的问题。学生通过实地考察、社区服务、实习、与外界专家的咨询将自己的学习与真实的世界相连，学生的作品需要有真实的观众，除了向老师展示，学生常常为真实的受众进行创造，并在专业场所展示自己的作品。HTH要求学生所创造出来的产品要满足真实世界的需求，而不是仅仅根据课本去做。HTH鼓励学生与社区建立连结和协作，很多课程的制定往往会基于学生与当地社区的协作，从而让这些课程真正发挥应有的作用。

3.探索性

项目式学习是一种同时推进多学科的探究型学习方式，要求老师引导学生关注现实，发现问题，支持学生进行真实的探究和自主的学习。在HTH，课堂以问题开始。比如有一堂课，教师先提出问题：“对于世界、对于你的生命，大家有怎样的问题、忧虑或者好奇？”学生写下自己的问题并与小组内的同学们分享问题，随后几个清晰的主题在课堂中浮现出来，例如，生命的起源、世界的终结、及人类的角色。在数日的讨论过后，全班同学们提取出了一个最本质的问题，作为他们共同项目的选题：世界可能以怎样的方式终结？以及人类可以做什么来进行预防？在随后的三个月里，学生们结成小组进行探索。这些问题联系起了科学、数学、人文等多种学科，有的学生探索起了黑洞，有的研究起了玛雅日历、台风、火山、战争、气候变化、流星影响等等。为了获取资料和数据，学生们去寻找现存的资源，通过在线或面对面的方式与印度、夏威夷的专家交谈，或是去到大学、博物馆、社区中学习。

4.学生的主导作用

HTH的传统是追求教师与学生的互尊互敬，学校相信每一个学生都有自己的热情与智慧，学生被视作极具天赋和潜力的小专家，他们能从学校获得极大的支持和自由。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起主导作用，教师的作用主要体现在项目的设计与项目的推进，在过程中经常会提出核心问题刺激学生思考，引导学生更深入地探究。每位学生都具有各自的独特性，HTH学生的生活背景、学习基础很不一样，在项目中，他们都能获得闪光的机会，可以通过不一样的形式来展现自己对内容的理解。

5.全方位评估

HTH对学生的综合能力进行全方位评估，大量地采用形成性评价来对学生的发展性及学习过程进行评价，同时结合终结性评价，也就是对学生最终的项目成果进行评价。展示是项目式学习的重要评估方式，每个学生的作品都需要展示出来，而不只是展出优秀作品。有时也会有考试或书面作业，但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让学生反思学习过程，知道未来如何改进。在11年级之前，学生不用参加任何考试，而是用他们的个人或集体作品，每日书面或口头进行的反思和讨论，以及他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获得的成就或经历的失误来记录并评估他们的学习效果。

三、美国高科技学校项目式学习的启示与思考

美高科技学校在项目式学习的实践与探索给我们提供了有益的经验与启示，也引发了深入的思考。

1.项目式学习应做到与课程标准的深度融合

美国巴克教育研究所把以课程标准为核心的项目学习定义为一套系统的教学方法，它是对复杂、真实问题的探究过程，也是精心设计项目作品、规划和实施项目任务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通过驱动问题或真实性问题激发学生学习课程内容的需要，学生能够掌握所需的知识和技能。优秀的项目应该是基于课程标准、符合新时代对学生综合表现要求，能使学生参与到某学科的核心概念与原理的学习中，从事问题解决、基于现实世界的探究活动以及其他的一些有意义的工作，能主动学习并通过制作最终作品的形式来自主完成知识意义的建构。项目活动不是常规课程的附属品，它本身就是教学的中心。

王海澜在《论作为学科学习框架的项目式学习》一文中指出，在学科的逻辑结构没有改变的情况下，进行学科知识的项目式学习的首要前提是把学科的核心概念和基本原理进行项目式转化，转化的具体环节包括：分析学科的核心知识及其应用范围；把这些核心知识按照应用场合和领域进行项目式组合；开发学习资源系统等等。

项目设计应能够根据课程标准引导学生对学科知识有深度、有兴趣地学习和运用，并能够确立推动学生进行深入探究的驱动性问题。项目式学习作为一种教学理念和方法如何能和课程标准深度融合需要更多的探索和思考。

2.科学评价学生在项目式学习中软性技能的培养

在项目式学习中，学生在一段时间内从事一个项目，参与解决一个现实世界的问题或回答一个复杂的问题，他们通过为真正的观众创造公共产品或演讲来展示他们的知识和技能。在从事项目的过程中，除了那些看得到的作品，还锻炼了学生的很多软性技能，如批判性思维、创造性问题解决能力、沟通技能、团队合作、自信，表达能力、感受力、耐力、自我管理等各方面的能力，例如，在《极有可能成功》纪录片中，有一位腼腆内向不善言辞的女孩，通过带领团队改编排练戏剧，建立了强大的自信心，领导能力也有明显的提升。

关于学生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可以找到很多方法，教师在设计项目时，从知识点出发明确要达到的教学目标，通过设计项目情境让学生运用相关的知识点解决问题、完成项目，最后成果展示时可对照教学目标对学生知识的掌握进行评估。但是项目式学习如何判断学生掌握了相应的软性技能呢？学生对软性技能的掌握程度不能通过标准化测试来测量，这要求学校和教师必须采取基于表现的评价方法。

表现性评价是在20世纪90年代于美国兴起的一种评价方式，是指教师让学生在尽量合乎真实的情境中解决某个新问题或创造某种东西，以考查学生知识与技能的掌握程度，以及实践、问题解决、交流合作和批判性思考等多种复杂能力的发展状况。表现性评价是注重过程的评价，这与项目式学习的评价有着内在的一致性。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有必要通过进度检查、中期汇报、师生对话、自评、互评和小组评等多种形式进行过程性评价，记录学生在项目各阶段的表现和进步，此外，也可以借鉴国内外已有的关于软性技能的测评工具。

3.有效提升教师开展项目式学习的能力

HTH的联合创始人罗伯（Rob Riordan）曾谈到，“我们鼓励老师从对一个项目的想法开始，对于这个项目，教师自己要有激情，也要能让学生投入进去。在这个起点之后，我们会融入传统的内容和课程标准。我知道学校需要遵照加州的课程标准，所以我们从有趣的问题开始设计项目，然后参照课标来看我们做到了哪些。对于遗漏的重要课程标准，我们会让老师在另一个项目里强调，或者通过别的方式来教授，比如直接的讲课。另外，我们的老师是项目设计师，学生是共同设计师，很多时候由老师来完成最终的项目设计，然后把项目交给学生，所以很多项目是规定好的，学生在执行项目的过程中只是从课程外引入了更多的资源。”

项目式学习不会像常规课堂有很多内容要讲授，但它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项目式学习中，学生不再仅从老师的授课中获取知识，而会从项目中对特定问题进行思考和探究，从而获取更多知识、锻炼相关的技能。虽然项目式学习给予了教师充分的教学自由，但教师需要投入的精力更多，需要明确学生最需要学习和掌握的是什么，能根据学生的学习情况提供适时与适当的帮助，除了具体的学科知识外，教师还应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帮助学生发展诸如创新精神、领导力、坚韧不拔、积极乐观、善于合作等精神特质，这都需要教师仔细地、深入地去设计。

如何选拔能胜任项目式学习的教师？HTH的做法是聘用各行各业有共同理念的专业人才来当老师，由于很多专家没有教师资格证，于是在2004年的时候经过加州政府的同意开设了教师资格认证项目，修完这个项目的专业人才可以获得教师资格。而HTH拥有目前为止全美国唯一一家开办在中小学里的教育研究生院，专门为自己也为其他学校培养属于这个体系的老师，并向全世界传播他们的教育理念。对我们来说，要想更好地开展项目式学习，教师的教学能力与综合素养是最值得关注的问题之一，可以借鉴国外经验采取有效的方法提升教师开展项目式学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