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中国共产党百年伟大征程起点的上海出品电影《1921》已经开启全国点映，引发热议。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教授支菲娜说，影片以恢宏而浪漫、青春而崇高的全新方式，书写了那段可歌可泣的中国革命史，是一个好看而且耐看的故事。

“好看且耐看”在哪？

赋予时代新意

支菲娜说，以年代为片名的主旋律题材电影创作面临双重挑战。

纵向看，同类题材已有珠玉在前。中国共产党成立前后波澜壮阔的近现代社会发展史是主旋律电影中的常见内容，尤其是在“逢五”“逢十”大庆之年。比如，《开天辟地》（1991）《湘江北去》《建党伟业》（2011）等影片，主题均聚焦于1921年建党。在电视剧领域，也有《日出东方》（2001）、《开天辟地》（2011）、《觉醒年代》（2021）等家喻户晓的成熟之作。《1921》需要对这一段历史事实进行一次全新的银幕再现，赋予时代新意。

横向看，中外电影史上，以年份为片名的电影几乎均在影史上留下了经典的痕迹。它们大多表现一个时代，一个国家、民族甚至人类命运的重大历史交汇点。比如，美国的《1917》用“一镜到底”的摄影艺术探索表现了一战末期英国士兵穿越敌境传递重要情报的英勇，《1941》用戏谑方式嘲讽了珍珠港事件前美军的散漫，《2012》用令人叹为观止的想象力描绘了末世之际珍贵的人类情感。韩国的《1987》通过各阶层小人物形象展现了该国重大历史时刻波澜壮阔的民主运动。中国的《一九四二》聚焦1942年河南大饥馑这一历史真实事件。面对这些中外杰作，以新的艺术手法和美学高度长留史册，让那一段历史更广泛传播，是《1921》必须突破的创新点。

诗意化戏剧化

支菲娜认为，《1921》成为电影界为庆祝建党百年交出的一份新答卷，延续了黄建新导演自2009年《建国大业》以来开创的大主题、小叙事、群像式主旋律电影新模式。但与此前的同类题材相比，《1921》用了更诗意化、生活化、戏剧化的手法。

影片以国内的北京、广州、上海、长沙和国际的维也纳、巴黎、东京、莫斯科等多个城市交织为叙事的网，把每个城市发生的故事最终交汇到上海“一大”召开这个点上，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置于国际形势发展的大视野中。

诸多细节具象化了影片的思想性。“南陈北李相约建党”的志同道合，以大特写拍摄陈独秀在北洋政府狱中凝神思考为引子。共产党始终心怀人民、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的抱负，以李达去印厂将“百姓”改为“人民”一词来点睛。

电影人的敬畏提升了影片的艺术性。剧组对中共一大召开前后的上海景象如石库门、博文女校等场景进行了1:1复原，几个海外场景也十分逼真。无论是都市风貌还是市井生活，都体现了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影创作尊重事实、还原史实的本分。

此外，故事中的冲突提升了影片的观赏性。《1921》在法租界探长、青帮头目黄金荣的破坏这条副线之上，又辅以两条副线来交叠出国际局势的复杂，一条是日本特高课对在沪日籍共产党人的绞杀，一条是欧洲反共势力对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尼科尔斯基的阻挠与监视。在加入爱情、谍战等商业元素之后，影片具有较强的戏剧张力。

意象美学表达

支菲娜说，《1921》的好看和耐看，还源于把历史唯物主义、主流价值观、艺术表现力和接受美学相结合。

片中，毛泽东想随着高唱《马赛曲》的法国人进入上海法租界复兴公园，却与旁边的国人一样被作为二等公民拦在门外。在烟花与霓虹的闪烁中，他愤懑地跑过南京路，跑过外滩，回想起童年的叛逆、父亲的严苛和母亲的守护，回想起中华民族的苦难与求索，他逐渐迈开了乐观向上、一往无前的奔跑脚步。一段长镜头与蒙太奇的交错，塑造了他成为中国革命领跑者的形象。

李达家的对面，住着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片中，李达和她之间曾有过几次眼神和手语的交流。片尾，现代时空里一群小学生参观“一大”会址，镜头里出现了小姑娘的身影。支菲娜认为：她仿佛存在于李达的梦境之中，这场梦，是以这位小姑娘为意象的中国人民的梦，是改变中国命运的梦，是改变人民疾苦的梦。

积极阐释“她力量”

《1921》吸引女性观众之处还有“她力量”。支菲娜说，与其他几部建党题材作品不同，《1921》在充分尊重史实的基础上，对20世纪20年代一群女性时代先锋的形象进行了与时俱进的阐释。

几组镜头和几场重头戏，赋予王会悟这位中共一大的“温柔卫士”独立、坚韧、智慧的形象。她与李达定情之日，镜头以李达的视角将走下楼梯的王会悟带到观众眼前，楼梯窗户赋予的顶光和摄影机的仰角塑造了她美好而进步的女青年形象。在协助李达筹备建党的过程中，影片通过她帮助选择会场、变更会场、守卫会场，安顿代表、掩护代表、转移代表等几场戏，凸显了她逐渐成长为革命女性的历程。

影片中的杨开慧代表了对爱情和理想坚贞不屈的青年女性。《1921》里甫一出场的杨开慧，是“自古湘女最多情”的形象：与毛泽东的情愫暗生，家庭教育赋予的书卷气息，追求爱情的大胆奔放，惜别毛泽东的依依不舍……影片末尾，29岁的杨开慧英勇就义，伟大的信仰和高洁的爱情升华了她的人格。

此外，博文女校名称背后，是那个年代女性渴望平等受教育权的风潮。支持毛泽东的洗衣场老板娘所代表的普通女性形象也立体鲜活。她们丰沛的个人情感和崇高的革命意志，正是今日中国女性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