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日晚，中国女排队长朱婷在社交媒体透露，她已经向有关部门报案，请求追究奥运会期间在网上构陷抹黑她的造谣者刑事责任。

兵败东京之后，总教练郎平就已经接受媒体采访，全面分析了女排失利的原因，包括奥运会期推迟造成的困难，疫情之下的长期隔离影响士气，缺乏国际大赛的实战练兵等。她还详细介绍了朱婷的受伤情况，以及缺席最后两轮小组赛的原因。

然而，郎平的分析显然无法满足一些看客的胃口，他们认为导致三连败的原因没这么简单。正是迎合这种看客心态，一时之间流言蜂起——女排与上级主管部门的矛盾、教练团队内讧、广告代言收益分配纠纷甚至“罢赛示威”，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作为核心主力队员的朱婷更是难逃纠缠。“朱婷获取千万级商业代言惹怒队友被孤立”“朱婷和恩师郎平反目”等等，这些谣言尽管缺乏真凭实据，但每一条都编造得有鼻子有眼。

造谣者只凭一张嘴，几乎是零成本，但谣言的杀伤力却是巨大的。郎平就曾痛斥，攻击和中伤对运动员情绪影响很大，也消耗教练员的大量精力。她甚至认为，如何应对网络谣言对运动员心理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成为中国女排要面对的一个重要课题。此次朱婷不惜诉诸法律途径来捍卫声誉和尊严，也印证了这些谣言对她的伤害非同小可。

这种伤害甚至超越了个人荣辱的层面。1981年，中国女排在世界杯上首夺世界冠军。从那时候开始的40年来，一代又一代女排人薪火相传，凝结成“扎扎实实，勤学苦练，无所畏惧，顽强拼搏，同甘共苦，团结战斗，刻苦钻研，勇攀高峰”的女排精神。在中国逐渐打开国门、走向世界这一特殊的历史语境下，女排精神，以及在女排精神指引下所取得的“五连冠”辉煌成绩，都极大地激发了全体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帮助中国人在世界面前赢得尊严。在中国，“女排”早就不仅仅是一个体育名词，它同时还是一种社会文化和民族精神的意象和象征。40年来，中国女排的竞技状态有好有坏，成绩有起有落，但只要中国女排在那里，那种顽强战斗、勇敢拼搏的精神就一直在那里。女排当然需要不断的胜利去证明自己，但女排精神显然已经超越了一时一局的胜负成败，成为一种更加恒定，也比具体的比赛胜负更加珍贵的精神价值。

与更加恒定、更具超越性的女排精神相比，那些围绕朱婷和整个女排的构陷、抹黑和造谣，归根到底体现了一种成王败寇的心态。拿了金牌就百般吹捧，丢了金牌就百般苛责，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不但亵渎体育精神，侵蚀甚至消弭女排精神，它还是一种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由于几场比赛的失利，就毫无底线地抹黑一个具有光荣历史的团队，这对于深受全社会珍视的精神价值和文化价值，都是一种粗暴的冒犯、简单化的否定。

网络空间极大地提高了人们表达和言论的自由度，但这种自由绝非没有边界。不触犯法律、不违背公序良俗、不伤害他人，这些都是网络表达应该恪守的法律和道义边界。令人担忧的是，这种边界被一再突破。就在刚刚结束的东京奥运会上，遭受网络攻击的就不仅仅是朱婷和女排。射击运动员杨倩和王璐瑶，跳水运动员陈芋汐和杨健，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原因被网暴，甚至还被迫向公众道歉。在日常的网络上，造谣传谣、暴力攻击等不良现象更是不胜枚举。

法律应该可以帮助朱婷和女排捍卫尊严和声誉。但法律毕竟是社会生活的底线，也是最后的救济手段。我们所努力追求的，应该是一个更加文明、清朗的网络空间。在那里，无论是英雄的荣誉还是凡人的尊严，都应该能够得到自觉地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