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这件小事儿

◎常小仙

初次上路就当了没素质的人！

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

1

对于缺乏运动细胞的我来说，开车是一件太过刺激的事。

车速一超过30迈，我的肾上腺激素就开始飙升，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手不再是手，脚也不再是脚，大有秒变行尸走肉之态。

出于对车和速度的恐惧，我学车时格外认真努力。可考驾照这件小事，从2017年拖到2018年，又从2018年拖到2019年，最后才勉强考过。其间，我桩考考了两次，路考考了三次，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孩子都从一个小细胞长到能蹦能跳了，我才把驾驶证艰难拿下。

第一次考桩考，有个女孩排在我后面和我一起候场。她向我抱怨说，自己一练完驾校安排的二十多个学时，就直接来考了，觉得自己肯定考不过。

我热心地说：“我认识一个私人教练，教得特别好，可以介绍给你，回头你要是需要重考，可以找他陪练。”女孩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加了我的微信。

下午考试，我一连折了两把，连侧方停车都没通过，考得惨不忍睹。我垂头丧气地掏出手机，刷了两把朋友圈，然后，我看到那个女孩在朋友圈晒：科目二考试，一把过，耶！那一刻，我只能心疼地抱住自己。

路考考到第二次的时候，我做了充分准备，本来自信心挺足的，没想到遇到一个考官特别严厉。起步挂挡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挡，便收到考官响亮的警告：“看车挡，警告一次！”我吓得心脏抽搐，笨手笨脚地把车启动，还没开出考场，就因在门口踩刹车慢了点被考官一脚赶下了车。

在紧张的气氛中，我的第二次考试也不出意外地挂了。

那天出了考场，我给教练打电话，呜呜咽咽哭诉了半小时。教练年龄和我爸爸差不多，一边骂那个考官不是东西，一边不知所措地安慰我。我擦干眼泪，发誓说：驾照考过后，我再也不摸车了！

当然，后来我还是食言了。三战路考通过后，我高兴得如同范进中举，“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兴奋地给妞爸、教练打电话报喜，还专门买了包好烟感谢教练。世界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考上大学我都没这么兴奋过。最主要的是——太不容易了，“一照三年得，五考双泪流”。

2

趁着驾照还热乎，周末，我租了辆自动挡汽车来玩。第一次真正掌舵一辆车，我的心情激动又不安。激动，是因为已经把自己带入了风驰电掣的女赛车手的角色；不安，是因为我连怎么打火都不知道，哪个挡前进、哪个挡倒退，都得请教身边的“半老司机”妞爸。

好在，自动挡汽车比手动挡汽车好开得多，会踩刹车，基本上就掌握了驾驶精髓的一半。我坐在驾驶位置上喃喃自语：“一有情况，我就猛踩刹车，还能咋滴？”

给自己壮胆完毕，我小心翼翼地发动汽车。起步挡在老司机眼里，已经相当于蜗牛挡，但我依然觉得速度快得惊人，出车位时还是捏着把汗。

到了停车场的拐弯处，我一时判断不好该走哪条道，慌乱中猛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哐”地顿住，我也被狠晃了一下，钢铁巨兽似乎在警告我，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好驯服。

就这样，把车颤颤巍巍开到了马路上，随着车子顺利汇入车流，我的心慢慢镇定下来。不过，到底开车没经验。来到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我一看，前面没车，后面也没车，心中哗地一下乐了——赶紧过！我加大油门，猛打一把方向盘。汽车“呜”地来了个鲤鱼摆尾，“咻”地漂移过弯。

妞爸吓了一跳，说：“拐弯得减速，你驾校刚毕业，还不能玩漂移。”我也被自己的“花式过弯”惊到了，半天才觉得有点后怕。

那天下午，我又搞了个危险动作。车子快到拐弯路口了，需要变道。我一看前后左右都是车，不知道咋插过去。我瞅啊瞅啊，心里紧张得要命。突然，我看到右前方的车距好像远了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当机立断，打灯、变道！耶斯，我成功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后面传来一串悠长刺耳的“哔——哔——”声，妞爸幽幽地说：“亲，你变道没看后面，别了人家的车。”

啊，初次上路就当了没素质的人！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

3

转眼，距离第一次开车已经过去了一年多。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我连门都没出几次，更不要说租车、开车。

前不久，北京的疫情终于平稳下来。有两个好友约我去动物园玩，我一看路程，40公里，于是又动了开车的念头。

周末，我们来到租车场。有了第一次开车的经验，我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顺利开车上路，导航有条不紊地引导着路线，我也稳稳地在车流中穿梭。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害怕。

以前车速一超过30迈，我就发晕，而眼下，随着车子在车流中自如地游动，我看到车速表从30转到40，又从40转到50……当车速超过70，我突然如同飞机突破了音障，进入一种奇妙的境界，游刃有余。我不再恐惧速度，相反，竟有点享受速度所带来的惊险、刺激。

那天我顺利地和朋友聚会，顺利地把车开入停车场又开出来，顺利地开车回家。除了在停车场不会倒车入库，请工作人员帮忙指挥了一下，其他我都从容完成，甚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开上了高速，狠狠体验了一把速度与激情。

第二天去租车处还车，意外发现车头右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剐蹭了一块。管理员让我们想想是在哪里剐蹭的，我思来想去，没有一点印象。还好车有保险，折腾一番后，事故走了保险，完满结束。

啊，短短一趟旅行，什么都经历了！

这次开车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以前做任何事情，我都很担心失败，怕自己不行。而如今，我竟然通过大胆尝试，克服了对速度的恐惧。

想起哈佛幸福课里讲的，你越能积攒积极尝试、努力冒险的经验，就越能感受到幸福和快乐。我觉得这个道理没错，在尝试中，我不仅了解了自己能力的边界，也扩展了自己能力的边界。

如此看来，以前我缺少的不只是能力，还有勇气和信心。而有了勇气和信心，又有什么能力是学不会、学不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