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年龄17岁、被控45起强奸… 谁该为少年涉恶团伙补“欠债”？

位于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北部的巴林左旗，是一座去年刚退出贫困旗县序列的小城。在这里，一群平均年龄仅为17岁的少年，被控实施强奸犯罪45起。现年23岁的主犯王岭被控强奸29名女性，其中28人未成年，且有10名被害人为14岁以下的幼女。赤峰中院一审判处王岭死刑。10月15日至19日，内蒙古高院对该案二审开庭审理，目前尚未宣判。

起于校园欺凌，终于恶势力团伙，这起案件既令人感到震惊和愤怒，也让人感到沉重而压抑。一群为非作歹的年轻人，何以成为当地不少学生眼中的“老大”？一些教书育人的校园内，何以成为逞凶斗狠的“丛林”？王岭从备受欺凌的弱者，“逆袭”为只手遮天的“虎哥”，在此过程中，谁应该为此作出深刻的反思？

毋庸讳言，此次案件暴露出当地社会治理中的诸多问题：娱乐场所野蛮生长，未成年人随意出入其中；教育机构管理混乱，学生早恋现象普遍，校园霸凌时有发生……恰如巴林左旗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于术民所言，此案是历史隐藏的“欠债”，反映出了学校监管的缺失、家长的过度溺爱、社会闲散人员的参与、校园周边环境的乱象以及监管执法不严等深层次问题。

痛定思痛，为了弥补“欠债”，巴林左旗启动了未成年人保护专项执法检查活动，赤峰市94名检察官受聘担任法治副校长。在政府层面主动弥补“欠债”的同时，应该看到的是，有些“欠账”已经超出了职能部门的能力范围。

据报道，此案的19名被告人（有8人在案发时尚未成年）中，有多人来自离异家庭，抑或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家庭教育缺失，是这些误入歧途的年轻人共同的特征，其中也包括恶迹斑斑的主犯王岭。颇具讽刺意味的是，王岭的父亲早年当过老师，有着十年教龄。然而，老年得子的他，虽然为王岭创造了良好的物质条件，却并没有履行好家庭教育的责任。在当地青少年群体中，提到“王岭”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在王岭加速堕落的人生轨迹中，作为人生的第一个老师，他的父亲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王岭被指控包括强奸、聚众斗殴、寻衅滋事、强制猥亵、侮辱、猥亵儿童、聚众淫乱、非法拘禁、强迫交易和非法入侵住宅在内的十项罪名。作为王岭的一审辩护人，他的父亲表示，案发时王岭虽然已经成年，但对社会缺少接触和认识，他的犯罪也和当地社会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希望法院能给儿子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舐犊情深是人之常情，王岭的父亲希望为儿子争取重新做人的机会不难理解，但这个家门不幸的老人似乎仍然不愿面对一个沉重的现实：王岭的犯罪不仅与当地社会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且也与家庭教育的缺位有着直接的关联。如果王岭的父母能够多关心孩子的生活情况与心理健康，王岭何至于将曾受到霸凌的经历深埋心底，甚至将此化为施加霸凌的戾气？如果父母能够及时介入，王岭何至于一步步堕入犯罪深渊？

以此为观照，家庭教育促进法显得格外具有现实意义。10月23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一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将于2022年1月1日起实施。现实生活中，对未成年人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教而不当的现象不同程度存在，家庭教育的缺位，很容易加剧那些未成年人受到不良习气的侵染，甚至因此走上违法犯罪之路。发生在巴林左旗的这起涉黑案件，无疑是一个深刻的警示——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双重缺失，是养痈成患的症结所在。

教育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如果说为“家事”立“国法”体现了法律善意，如何将法律层面的善意落实为家庭教育的责任，显然有赖于每一位监护人付诸行动。为人父母，如果不能给孩子以良好的教育，终不免付出沉痛的代价。这样的“欠债”不仅过于沉重，而且往往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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