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凤新
“我心中很感叹，很怕电影会被小荧屏取代，我希望电影永远永远地存在。”张艾嘉近日公开发表这番得奖感言时，状甚凄苦，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完全有别于以往舞台上的神采飞扬。
当然张艾嘉是有这个地位和气魄来讲这个话的。看她最近参与执导的院线电影《世间有她》，也交杂着这类焦灼不安和心怀希望的复杂情绪。不过是其中一个短片，却花了整整八分钟来展现一对分居夫妻郑秀文和冯德伦如何吵架：疫情给家庭带来的影响，养儿育女的夫妻分工，职业女性与家庭主妇的身份拉锯，都是争执议题。不管怎样，银幕内外的一股憋屈之气，得以宣泄，醒来似乎就天下太平了。电影人可以给观众造出这样一出美梦，自己却还得面临惨淡的创作窘境。
张艾嘉发出震耳危言的情景，不像是拿了影后，更像是以评审会主席或是最佳导演的身份来发出疾呼。这样的错位，也让人想起这一个月来屡次发生的领奖人“嘴瓢”事件。头一个是谢盈萱，她凭《四楼的天堂》拿下金钟奖视后，发表的获奖感言，却是致谢另一部入围剧集《俗女养成记2》的编剧，意识到错误之后，一时情急还骂了脏话。还有朱一龙，在中国电影金鸡奖上领提名奖时，本应感谢“影协”（中国电影家协会），却说成感谢“视协”（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他近年在电影电视各有斩获，穿梭其中，难免口误。第三个“嘴瓢”的是邵艺辉，凭话题之作《爱情神话》获得金鸡奖最佳编剧，登台时误以为得了最佳导演，获奖感言说到一半，马上改口：编剧比导演更孤独，因为做导演有很多人帮她。
仓促登台，狂喜之下，那些口误，只怕才是最直接的反应。口误，或许泄露了他们微妙的潜意识：烂熟于心的获奖感言，纷纷指向另一些他们更想得到的肯定，寄予厚望的，心心念念的，才会脱口而出。拍电影讲错了台词还可以重来，现场直播的口误却再难删改，记录在案，成为历史。不过对于一场盛典而言，这类紧张疏漏又无伤大雅，是猝不及防的小小惊喜，还不至于叫人跌落神坛。围观者也会为当事人短路时的性情流露会心大笑，比如谢盈萱在台上越忙越乱，让观众觉得她真像是“俗女”陈嘉玲上身，掌声愈发热烈。
也可能是近期的电影圈太过无趣了，只能看电影人在舞台上表演嘴瓢真人秀，才能让人获得一点点满足。此时再回想张艾嘉的感叹，不免还是为这些电影人好一阵心酸。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长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