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语言模型在ChatGPT上的突破，辟出一条通往“通用AI（人工智能）”的道路，也引来了人们的疑虑和担忧。面向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时代，或许未来究竟如何还无人知晓，但在上海，一些企业和创新者已悄然行动起来，尝试用AI改变传统业务流程，实实在在地参与企业级价值创新。昨天在沪举行的“数字设计：AIGC创建者大会”，就聚集了这样一批AIGC领域弄潮者。

“AI赋能就是现在进行时。”这是网络文学龙头企业阅文集团品牌创意设计负责人钟玮涛的核心观点之一。实际上，随着一大批生成式AI被ChatGPT激活，新技术不仅在帮助网文作者从事创意和创作，还改变着作者与读者的互动模式。比如，有了图片生成AI，网络文学作者就能自己动手，通过向AI输入自然语言的关键词，引导它将作者脑海中的绮丽想象化为图片场景，从而进一步增强作品的吸引力。这种AI赋能的“从文字到画面”模式，不仅效率高、成本低，更重要的是，作者无须借助第三方设计师之手，从而可以更原汁原味地展现他自己对场景和情节的理解。此外，有了AIGC的加持，网络文学还有机会拓展出更多新“玩法”。钟玮涛列举的包括小说PV（推广视频）、网文桌游、剧本杀、角色卡牌等。特别有意思的是“角色聊天室”——类似ChatGPT可以学习名人的举止言行，从而模仿他们的语气与用户聊天；同样，将网络小说作为语料喂给AI后，完全可以让读者在聊天室里和小说中的各类角色交谈、交心。这场“AIGC创建者大会”是在市经济信息化委指导下，由特赞（上海）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上海创新设计研究院等联合主办。谈到举办这场大会的初衷，特赞科技创始人、同济大学设计与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范凌说，当下是“人工智能的大航海时代”，有人怀疑多达99%的艺术家、设计师可能面临失业风险。但未来会怎样，没人知道。所以，他就想创造一个机会，让那些面对挑战、也面临机会的“99%”聚在一起。

这场会议被分成许多板块，在各个会场平行推进。每个板块都以“AIGC+”为公约数，同时与科研、艺术、游戏、产业、表演、教育乃至公益等数十个主题交叉。会场中挤满了前来寻求方向感的年轻听众。或许是由于这个话题太新，因此，较之深度思考，更多的是实践分享。中国工程院院士、同济大学教授吴志强分享了城市设计方面的AI探索。在利用AI分析城市打卡热榜、社交媒体后，吴志强团队找到了城市人的群体情绪线索。比如，在福建厦门，人的幸福感常与“沙茶面”“海鲜”相联，而吐槽时经常提到“奢侈”“踩雷”等。于是，在规划中，他们建议地铁站最好能为沙茶面店铺留一个位置，同时要避免奢华：“城市规划为人民服务——这个理念在过去容易陷入抽象，但如今能在AI的赋能下落地。”在特赞科技产品设计负责人李元杰看来，随着AIGC的崛起，内容将成为企业的核心资产。为此，他们打造了一套基于AI的数字内容资产管理工具。演示中，某运动品牌的市场人员以聊天的方式，让AI模型迅速找出消费者浏览最多的鞋款图片，然后将这些图以“秒速”转化成营销短视频。李元杰说，实际上，AIGC能赋能各个行业，比如，它可以快速阅读并理解数百页的金融产品说明书，然后变身聊天机器人，为客户提供高质量的答疑解惑；而在客服与销售等岗位，借助ChatGPT类工具，机器能自动提炼出最优质的应答和销售话术。上海交通大学图像处理与模式识别研究所副所长宋利研究的AIGC工具，能对人脸照片和视频进行加工，比如，微调脸型、五官，从而创造出“似曾相识”的新面孔；它甚至还可以将静态的人脸图片，变成具备丰富表情变化的视频。宋利说，这个AI工具的应用前景之一，是在朋友圈分享时，帮人“换脸”，以保护隐私，防止照片和视频被滥用。除了文字、图像，AIGC能生成的内容还包括音乐。浙江大学工业设计系主任张克俊展示了他牵头研发的自动化词曲创作AI。特别是在撰写歌词时，AI会兼顾“信达雅”，让每个字既能准确传达人类想要营造的意境，还可以匹配音符的律动。

“未尽研究”创办人周健工注意到，今年一季度，在美国有16万知识工作者遭遇裁员，其规模超过了去年全年，其中就包括明确表示基于AI替代因素裁员7800人的IBM公司。但周健工认为，AI对就业市场的冲击是短期的，长期来看，它更会与人类结成更高效、更创新的协作关系。“百姓AI”创始人兼CEO王建硕给出的判断更加正向。他认为，凡是被ChatGPT冲击的行业都会走向繁荣，而构不成冲击的，反而走向萧条；总体上，新工作产生的速度一定会快于旧工作消失的速度。王建硕非常肯定地认为，AIGC会降低软件编程的门槛，提高效率，因此会极大地刺激市场对程序员的需求。未来，大量传统岗位、包括厨师，都有可能变成程序员可以一展身手的舞台。“Mixlab无界社区”创始人池志炜的AIGC尝试很多元：他曾利用AI为烤鸭店生成了烤鸭戏水、烤鸭骑车等有些怪诞的创意图片，以营造一种“无限美食体验”的感觉；还曾经让AI从微博等平台搜集话题，提炼生成科幻灵感和故事框架……对于设计师的职业前景，他的看法很乐观：AIGC可以让设计师以低成本大量生成新的潮玩、书籍、数字人等数字产品，可以帮他们孵化和打造基于个人IP的超级品牌。正如有分析所说，面向AIGC时代，当前正在发生的变化，其深刻程度很可能是我们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无论如何，知识群体都应该怀抱希望，并积极准备。钟玮涛说，在AIGC时代，设计师必须保持开放的头脑，同时积极进化“技能树”。上海创新创意设计研究院战略发展总监张婕说，AICG带来的机遇混沌、复杂，更强调协同；为此，社会要创造出新的产业生态系统，要给新团队、新创意提供生长的空间。当然，个人的发展离不开大环境。周健工认为，除了通用AI大模型之外，中国在AI的部署和应用方面具备无与伦比的优势，千行百业蕴藏着“AI产业化”和“产业AI化”的巨大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