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萍版《春之祭》4月24日、25日在云间剧院上演。这部2018年首演于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舞剧，在海内外上演近200场后，又回到上海，热度不减。

《春之祭》原作于1913年首演，斯特拉文斯基作曲、尼金斯基编舞、俄罗斯芭蕾舞团演绎。一百多年过去了,《春之祭》如同一段神秘的代码，吸引着全世界的舞蹈家们去解谜，创造出400多个不同的版本。它不断被解构，不断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舞台上。

杨丽萍版的《春之祭》，对这一世界经典进行了充满创造力的解读，而其视频片段也在互联网上引发了持续的争议。如何理解这部作品？如何看待种种争议？也许只有走进剧场才能找到答案。

杨丽萍版《春之祭》剧照

为西方经典注入东方内涵

一走进云间剧场，就能感受到杨丽萍版《春之祭》扑面而来的震撼：浓墨重彩的朱砂红、漆墨黑、孔雀蓝、土地黄、赭石咖，999个神秘字符铺满舞台的地面，一双双看似睁开而又紧闭的双眼……杨丽萍的编舞和叶锦添的舞美营造出神秘而充满东方色彩的视觉奇景。

作曲家何训田为《春之祭》创作第一和第三部分的音乐，结合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原曲，融入藏族等少数民族音乐元素，扩充为一出完整的舞剧。“我们希望将这些蕴含东方哲学和审美的艺术元素有机融合，传达东方的生命价值观，与观众一起探寻解读《春之祭》全新的视角。”杨丽萍说。

杨丽萍版《春之祭》剧照

在《春之祭》创意制作人法鲁克·乔得里看来，杨丽萍的版本为《春之祭》赋予了新的文化内涵。“它借鉴了东方生死循环和重生的观念，以及人与自然是不可分割的共同体等概念，其演绎方式令人惊艳。”

在斯特拉文斯基的原有故事架构中，少女作为牺牲者，被选出以生命献祭春天。而在杨丽萍的版本中，少女作为牺牲者，经历了最初的痛苦、恐惧，最终坦然面对死亡，为人们带来美好的春天，从而实现了自己的生命价值。

杨丽萍并非第一个挑战《春之祭》的中国编舞家。香港舞者钱秀莲的《和春之祭共舞》不久前也与上海观众见面，她在其中融入了武术、太极的元素。而舞者谢欣也在计划编创一个全新版本的《春之祭》。正是不同年代、不同国家的艺术家不断地探索和创新，让《春之祭》成就百年经典，不断焕发新的光彩。

杨丽萍版《春之祭》剧照

每位观众都可以有自己的解读

杨丽萍版《春之祭》在热演的过程中，也引发了一些争议。有网友认为，舞者服装暴露，妆容怪诞，动作尺度太大。

在《春之祭》中扮演“祭祀女”的肖淇心回应，100年前，《春之祭》在巴黎首演时，也得到了类似评价。《春之祭》首演时，狂暴、粗野的音乐与舞蹈，撕破了芭蕾的优雅与高贵，现场，口哨、嘘声不断，愤怒的观众甚至与一小部分拥趸发生了口角，进而演变为冲撞和骚动。

“我想，审美是见仁见智的，大家有各自的观点，都可以理解。杨老师这一版《春之祭》舞美、妆造，以及动作语言，都是在理解借鉴东方文化的基础之上，创新发展而来的。”肖淇心说。

杨丽萍版《春之祭》剧照

比如，演员闭着眼睛，但眼皮上画着睁开的双眼。肖淇心解释：“人们如果想看到事物的本质，就必须透过表象的纷繁复杂——睁眼看到的是纷繁万物，闭眼洞悉的是世界本质。”而许多看似“怪诞”的肢体语言，不少来自民族舞的动作语言，再按照现代舞语言进行抽离和简化，从而创造出新的独一无二的舞蹈语言。

除了《春之祭》，杨丽萍的《孔雀》等其他作品造型和舞段也曾引发争议。杨丽萍并不害怕“争议”，她曾笑言这是“免费广告”。“走进剧场的观众毕竟少，只有他们了解真相，知道舞蹈是什么样子。争议并不会阻挡创作者的步伐。”

从2018年至今，跳了近200场《春之祭》，肖淇心的舞步越来越从容。在她看来，创新必然会带来争议。

“舞蹈是抽象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解读，希望观众在欣赏我们演出的过程中，用他们的想象丰富舞剧难以完全表达的内容，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线索，和我们一起完成属于每位观众自己的独有的一部作品。”肖淇心。

杨丽萍版《春之祭》剧照

舞者们都“蜕了一层皮”

杨丽萍版《春之祭》中，舞者们的充满野性和爆发力的表演也让观众印象深刻。在排演《春之祭》的过程中，杨丽萍一直激励舞者们去突破自己。几乎所有人都“蜕了一层皮”，在《春之祭》的洗礼中焕发了新生。

让肖淇心最触动的，是舞剧尾声的“献祭”段落，她有一段8分钟的独舞。“跳到结尾，在体力和情绪上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再去跳8分钟的独舞，真的需要把自己完完全全‘扔进去’，需要百分百的信念感，去奉献自己的一切。”刚开始跳《春之祭》的时候，跳到最后，她总感觉筋疲力尽，但经过百余场的洗礼，现在每一次跳完，她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杨丽萍版《春之祭》剧照

大朱、胡沈员、肖淇心……杨丽萍培养出来的舞者，身上似乎总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标识。肖淇心告诉记者，刚进舞团的时候她就发现，团里每一位舞者都不一样。“杨老师从不给我们设限，她总是能通过她的引导，把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个性和特点完全展现出来。”

在杨丽萍看来，中国有许多优秀舞者，却苦于缺乏作品，她正把更多精力放到幕后，带领年轻演员走上国际舞台。“作为演员，我们要把好作品传递给年轻观众；作为前辈，我要把艺术文化传递给下一代舞者，助力他们绽放各自的魅力。”

在肖淇心看来，杨丽萍是不可复制的，但她的纯粹可以传承，“永远追求极致，永远用一颗赤诚之心去跳舞。我希望能一直跳下去，呈现好每一个作品，塑造好每一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