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寄出的爱与孤独

——母亲写给父亲的281封信（41）

任远、梁玉洁夫妇与孙子和外孙女。(1988年)

2002年

振荣：

你好吗？很想念你！我来小群这里已一个月了。今天是阴历十月初七，按阴历算，今天是你离开我们整整一年的日子，现在是上午9时，去年的这时，你躺在病床上还没忘记昨天是我的生日。那天上午你精神很好，喝了我给你熬的小米汤，你说好喝，几天都没尝到米香了，大夫来给你换药，你不停与他们亲切交谈。小群从家里来电话，说文联询问作家捐书之事，你一一嘱咐了哪种散文捐多少本。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周长风等几位同志来看你，你与他们侃侃而谈，并告诉说快出院了。临近中午海峰和宋芳来探望，谈到要在此陪床时，你安排他晚上来值夜班。中午我在你床边吃面条，你让我给你一口吃，因大夫嘱咐你还不能进食，只能喝点流质，所以只让你喝了一口汤，你说我狠，可我又何尝不愿让你多吃点饭。中午你甜甜地睡了一觉，下午两点多钟新琳送来了牛奶，你顺利地喝下。安排你躺下后，你让我念报纸，当念到第三篇文章时，我忽然听到秀珍说：“舅！你不好受吗？”我立即看到你紧皱眉头很痛苦的样子，立即叫来了大夫，这时你连声说要上大便，这是手术六天来第一次大便，因此排得很多，我在为你擦拭大便的同时，大夫已做完心电图是心梗，这时我的心立即揪了起来。振荣，当我回到你的身边时，你紧紧地搂住我的两臂，并不停地大喊“憋死了，快救救我！憋死了，快救救我！”大夫已经开始用药、急救。振荣，你能想象得出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心中战战兢兢，坐立不安，我只安慰你一句话“别急，别急！”当时我想，大夫们都在身边，不少心梗病人都能救过来，我想你也会很快缓解的。可万万没有想到，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竟没能挽救住你的生命。

振荣，你离开我和孩子们一年了，但当时你发病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我不敢想，但它却总是在我眼前出现，真使人揪心的疼痛。振荣，你是在我生日的第二天走的，因此我给孩子们说，从此不让任何人给我过生日，实际上，按阴历算，只差半天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祭日，我怎么能有心去过？这一年来，我觉得很难熬，是不断伴随着悲痛和眼泪度过的。我不敢守着孩子们难过，怕他们挂心，只能暗自垂泪，我知道这样不好，你同样不愿我这样，自己也开导自己，但总是控制不住。我们相依相伴45年，忽然一人就永远不见了，这真是太残酷了。

2002年11月11日（十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