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梅塘:临危不乱,粉碎偷袭

苍山巍巍,江水泱泱。英烈精神,永续传扬。
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和第6个烈士纪念日前夕,我国第一部革命纪念设施志暨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卷,由军事科学院解放军党史军史研究中心、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和退役军人事务部褒扬纪念司组织编纂完成。
“遍布各地的烈士陵园,是先烈们的安息之所;耸立于陵园中的烈士纪念碑,是我们永远景仰的精神丰碑。”军事科学院解放军党史军史研究中心主任郭志刚告诉笔者,习主席对烈士纪念设施保护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加强对烈士陵园的规划、建设、修缮、管理维护。“在修志编史过程中,英烈的事迹震撼着每一位研究人员的心灵。历时一年半时间,我们完成了这部87万余字、1600余幅图片和地图的志书编纂,既是用实际行动向苍松翠柏掩映下的忠骨致敬,更是为了把英雄故事永续传承,让英烈的民族精神和爱国情怀永远激励国人前进。”

每一处纪念设施都是一支永不熄灭的精神火炬——
让英雄故事成为“国家记忆”
青山埋忠骨,苍松慰英灵。风景秀丽的瑞金叶坪革命旧址群,庄严肃穆,碎金般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印在红军烈士纪念塔上,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塔的正前方地面上,铺写着“踏着先烈血迹前进”八个苍劲大字,与烈士塔形成一幅完整的构图,让人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肃穆前行……
每一处纪念设施背后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军事科学院解放军党史军史研究中心军事志研究室主任李涛告诉笔者,1934年2月2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瑞金隆重举行红军烈士纪念塔揭幕典礼。朱德号召大家继承先烈遗志,踏着先烈血迹前进。红军走后,国民党军队害怕群众看到纪念塔会怀念共产党和红军,就下令拆毁。当地群众冒着生命危险悄悄来到叶坪广场,把仅有完整的“烈”字石板抬回家中隐藏,一直珍藏到全国解放。1955年,国家在遗址上按原貌进行了修复。
“烈士纪念设施,在敌人眼里是必须扑灭的革命火焰,而在党和人民群众心中,是永不熄灭的精神火炬。”李涛说,“目前,全国共有各类烈士纪念设施100多万处,其中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277处,建立时间自辛亥革命至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大部分经历了多次修缮或改扩建,但记载的史料还不够准确、系统、全面。一个国家的‘烈士记忆’关乎国家的尊严与形象,更事关一个民族对自身历史的集体认同。我们提出编纂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卷这一想法后,得到军事科学院领导的大力支持,并在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办公室帮助下立了项。”
“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卷从修志编史角度,对277处纪念设施的方位、形状、历史沿革、建设与修缮历程、现状、所承载的革命历史史实、纪念设施开发利用等情况做了全面系统详细梳理和规范。这对于纪念和宣传革命烈士事迹、开展爱党爱国爱军教育、传承红色基因、规范全国烈士纪念设施建设具有重要意义。”研究中心副主任张从田说。

每一处纪念设施都承载着党和人民的深厚情感——
让英烈精神滋润民族心灵
从2014年国家设立烈士纪念日起,每年的9月30日,从首都北京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到遍布祖国各地的烈士纪念场所,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到各族各界群众,大江南北的中华儿女怀着共同的心情,致敬英烈、缅怀英烈、传诵英烈。
“岁月会抚平伤痕,却永远抹不去情感的共鸣。”据统计,全国每年有1.5亿多人次的群众瞻仰祭扫烈士纪念设施。每一个深深的鞠躬,每一次深情的仰望,都在表达对英烈的缅怀、对历史的敬畏。这种缅怀与敬畏也同样融入纪念设施卷编纂全程。
编纂过程中,各地烈士纪念设施管理单位主动提供反映纪念设施建设的文稿和图片,编写人员走进一处处革命烈士纪念设施访谈了解,依据《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二卷,《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中国军事百科全书》《中国抗日战争史》《抗美援朝战争史》等权威史料,对纪念设施关联的历史史实和人物进行反复核实,收集文稿和图片进行编修。
研究中心副主任曲林深有感触地说:“我们每天都是怀着敬畏历史、缅怀先烈的心情投入工作。在编写过程中,心灵经常受到强烈震撼!”
“饮水思源,将心比心,历史不会因时代变迁而改变,我们编纂纪念设施卷就是要永远铭记英烈们的不朽功勋,让每个中国人牢记革命先烈的牺牲奉献,让他们的精神永远滋养民族的心灵。”副研究员黄学爵说。

每一处纪念设施都是一座世代守望的灯塔——
让信仰之光照亮前行道路
习主席强调,要高度重视修史修志,让文物说话、把历史智慧告诉人们,激发我们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坚定全体人民振兴中华、实现中国梦的信心和决心。
负责纪念设施卷地图编制的工程师国兰玲说:“当我把每一座革命烈士纪念设施按照不同的地理坐标分别标注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版图上的时候,深深地感受到这些纪念设施所展示的一个共同的精神坐标:共产党人为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为了人民幸福和民族复兴不惜牺牲、不懈奋斗的坚定信仰。”
和平年代,战火硝烟远了,流血牺牲少了,但英雄从未缺席。一处处烈士纪念设施如同一座座灯塔守望着我们前行的道路。
说起与这部纪念设施卷相关的后续工作,李涛踌躇满志:“军队党史军史研究工作者有责任为党立言,为国存史,为英雄讴歌。革命纪念设施志暨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卷已被列入国家‘十三五’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印刷出版后,我们将配合退役军人事务部褒扬纪念司,在相关网站使用最新的烈士纪念设施内容,推出准确、翔实、丰富的革命历史和英烈故事。下一步我们还将从适合基层官兵、地方青少年和人民群众方便阅读的角度,把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卷这本史志工具书,按照5个战区分解,增加革命历史和英烈故事的内容,编辑成简本,使之成为激励部队官兵和地方青年献身国防、报效祖国的精神动力。”
“你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奋斗在你为之奋斗的事业中。”每一次对历史的回望,都是为了新的出发。圆满顺利完成的我国第一部革命纪念设施志暨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卷为相关研究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极大地鼓舞了研究人员的信心。研究中心副主任翟清华说:“让信仰之光照亮前行道路。今后,我们还可以充分利用军队党史军史和战史的丰富资源,在革命纪念设施志的主题下,做好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卷、国防教育基地卷、革命纪念地卷、战役战斗遗址卷等编纂工作,让宝贵的红色资源不断助力中国梦、强军梦的实现。”

共和国不会忘记
■柴秀朝
“崇尚英雄才会产生英雄,争做英雄才会英雄辈出。”
天地英雄气,浩然壮国魂。9月30日,第6个烈士纪念日,天安门广场上隆重举行向人民英雄敬献花篮仪式。巍峨肃穆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再次见证了华夏儿女向英烈致敬的庄严时刻。
10月1日,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系列活动在首都北京盛大举行。放眼神州大地,普天同庆,遍地流芳,中华儿女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缅怀与庆典一日之隔,这不是巧合。这是以国家的名义、人民的意愿、法律的意志尊崇英烈的体现,表达出的是最高规格、最深情意的由衷纪念。同时,还是向世人郑重宣告,“吃水不忘掘井人”,红色江山来之不易,是千千万万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要始终铭记、永远缅怀。
英雄者,国家之干、民族之魂。一个国家和民族要走向强大,就必然会有人付出代价甚至牺牲。伟大的国家不会丢弃过去的历史,挺立的民族不会忘记自己的英雄。当英雄应运而生时,需要有人为之喝彩;当传奇已成往事时,需要有人为之纪念。“共和国是红色的,不能淡化这个颜色。”无论走得再远,走到再光辉的未来,光荣传统不能丢,丢了就丢了魂;红色底色不能变,变了就变了质。
“纪念碑是石质的,经过了岁月的雕塑,那是胜利的象征。”海拔4800米的雅克夏雪山北坡的垭口上,一座世界上最高的烈士墓,静静地躺在积雪云雾之中。邱少云壮烈牺牲的“391”高地崖壁上,刻着“为整体、为胜利而自我牺牲的伟大战士邱少云同志永垂不朽”25个大字。从人民英雄纪念碑到遍布祖国各地的烈士纪念场所,墓碑无言,陵园无语,默默地见证着英烈们永垂不朽的丰功伟绩。
“让生者有那永恒的爱,让逝者有那不朽的名。”褒扬烈士功绩,弘扬烈士精神,是国家的责任,也是全社会的义务。从设立烈士纪念日、国家公祭日,到通过英烈保护法、修改烈士褒扬条例;从提高烈属抚恤标准,到迎接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党的十八大以来,一系列强有力的国家行动,彰显着捍卫英雄、缅怀先烈的坚定决心、鲜明导向,让高尚精神的种子生根发芽。
“每到井冈山、延安、西柏坡等革命圣地,都是一种精神上、思想上的洗礼。”从于都河畔到沂蒙山区,从遵义古城到宝塔山上,从大别山区到吕梁山区,从淮海战役纪念馆到鄂豫皖苏区首府烈士陵园……习主席的足迹遍及多个革命老区,他用深情的瞻仰、真切的话语为全党全军注入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强大正能量。
“当珍惜,永葆河山赤,地久天长。”今天,我们欣喜地看到:在烈士孙占元的家乡,先祭英雄后祭祖宗,已成为村里的民俗,缅怀英烈、尊崇英雄,已成为村里的村规;在王杰班,“王杰的枪我们扛,王杰的歌我们唱”,每天点名第一个呼点“王杰”,全班应答;汶川抗震后,送别“黄继光生前所在部队”时,高举“长大我当空降兵”横幅的12岁少年程强,已成长为“黄继光班”的班长……这是一条永续的血脉,这是一种不变的传承。
诗人曾说,宁静的地平线,分开了死者和生者的行列。其实,英烈与人民从未真正分开过,我们的血管里依然流着先烈的热血,耳畔依然回荡着先烈的呐喊,心灵依然传承着先烈的壮志。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可以欣然地告慰历史:那些为国牺牲奉献的英烈,共和国永远不会忘记,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解放军报·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融媒体出品)

弘扬伟大长征精神,追寻革命先辈足迹。中国军网推出“百岁红军的嘱托”系列报道,以全新视角再现历史。
健在的红军老战士均在百岁左右,年龄较大的有107岁,年龄小的也有95岁。他们对广大官兵的殷殷期盼和谆谆嘱托,赋予年轻一代沉甸甸的使命与责任。
这些百岁老红军曾经一次次历尽艰难险阻,一次次突破生死绝境。作为世纪风云的亲历者、见证者,他们的事迹里深藏着一支军队的传奇历史,见证着一个国家的强大复兴。
历史因铭记而永恒,精神因传承而不灭。当年那颗闪闪的红星照耀着他们的岁月,也照耀着我们的未来。今天国家繁荣富强,正是无数英雄前辈赐予我们这一代人的一份厚礼。我们当牢记英雄嘱托,接过红色火炬,将青春韶华奉献给伟大祖国。 ——编者
这只弯曲的右手再一次敬起了庄严的军礼。
老红军杜宏鉴的手在与记者打招呼时,就像一枝枯干指向天空,好像劲风一吹就会断裂,却又顽强地挺立着。
杜宏鉴刚刚度过了105岁生日。五四运动的风潮席卷全国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孩童。但10年之后,他干了一件可以称为命运转折点的事——参加共产主义青年团,随后,参加了红军。
和杜宏鉴一样,许许多多人在那时加入了这支被称为红军的队伍。从那时起,红军就成为伴随他们一生的称呼,成为他们这一世永远闪光的印记。
在时光的冲刷下,他们的身躯日渐佝偻,他们的记忆成为点点碎片,但他们执着而坚定的眼神,浓缩着中华民族的坚强。
伤疤·勋章
“活下来就是幸运的”
这只手,在80多年前的一场战斗中落下了残疾——
1935年7月,年轻的杜宏鉴跟随部队与湖南军阀激战。
“团长、连长都牺牲了,我是指导员,得带着战士冲上去……”就像战争电影中的英雄形象,杜宏鉴右手持枪高举过头顶,一招手带着连队冲向敌人阵地。这时,一颗子弹打入了他的右手腕,弹头深深插入手骨与神经之间。
这一仗打得惨烈!直到多年后,当地百姓还经常挖出成堆的白骨。后来,人们把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改名为“白骨湾”。
杜宏鉴在战斗中活了下来,跟随大部队继续长征。由于缺医少药,那颗陷入右手的弹头,直到抵达陕北时才被取出,他从此留下残疾。
杜宏鉴说,“活下来就是幸运的。”在战争年代,这样的幸运不是人人都有。在和平年代,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杜老一样,坚强地翻越了人生中一座又一座山丘。
记者轻轻握住杜老弯曲的右手。这双手,曾抬起过受伤的战友,掩埋过牺牲的同伴,拿起过战斗的钢枪,也拎起过老伴的菜篮……这双手,曾年轻、丰满、有力,如今干枯瘦削。
“活下来就是幸运的。”老红军王承登在接受采访时说了和杜宏鉴一样的话。
屋外大雨滂沱。望着眼前这位百岁老人,记者不禁在想,他的一生中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
没等提问,王承登便指着自己的左眼说:“这里,差点要了命哦!”
1936年5月,敌人向瓦窑堡大举进攻。在红军学校学习的王承登奉命带领小分队前去阻击敌人。就在王承登猫着腰观察敌情时,一颗子弹冲着他呼啸而来。
子弹直直打入他的左眼下方。鲜血还未染红脸颊,子弹便从他的右耳穿出。
血泊之中,王承登无数次昏过去又醒过来,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只是右耳再也听不到声音……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讲完,王承登陷入了沉默。
王承登的记忆里,留着自己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还留着许许多多牺牲战友的面孔。
“很多人被冻成了‘石头’……”他忘不了翻越夹金山时的情形。行走在茫茫雪山,脚下都是冰碴子。很多战士脚板开裂,全是一道道的血口子。皑皑白雪上,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脚印……
正是这一串串血迹斑斑的脚印,趟出了一条胜利的道路,走出了一个崭新的中国!
歌声·青春
“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阳光洒在一幢小楼上,小楼里传来阵阵歌声:“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雪山低头迎远客,草毯泥毡扎营盘……”
歌声有些沙哑,却底气十足。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让人难以相信,这歌声来自一位107岁的老人。
此刻,坐在记者面前的老红军秦华礼,手随着歌声扬起,轻轻一划,落下时,刚好唱完。
记者感慨道:“歌词记得好清楚啊!”秦华礼的女儿秦志红笑着说:“怎么会忘?这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出乎记者意料,讲完翻越雪山的经历,秦华礼轻声说:“雪山上的景色是真美,夜晚漫天的星星也很漂亮……”
记者听过许多关于红军过雪山草地的故事,可很少有人像秦华礼一样赞美那时的景色。他一定是个浪漫的人、乐观的人。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对战友的生离死别,那挂在天际的一颗颗耀眼星斗,究竟给了他怎样的安慰?
歌声洒满了艰辛的长征路,也深深刻进了秦华礼的心中。
99岁的老红军田瑛,也总是把军歌挂在嘴边。一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直到现在仍可以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唱下来。
“每次唱,就要唱几首、唱几遍。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田瑛的儿子乐呵呵地望着母亲。
田瑛越唱越兴奋,眼神无比坚定。岁月带走了她青春的容颜,却抹不去那个深深印刻在她脑海里的番号:“我是359旅的!”
“打仗的时候那么年轻,害不害怕呀?”记者在她耳边问。
“不害怕,根本顾不上害怕。来了敌人……就打他们!”田瑛说着,手比画了起来。
她念叨最多的是“年轻时,扯下被面儿系在腰上,就能扭一段大秧歌。”那时的她活泼开朗,招人喜欢。不然,王震将军怎么会亲自做媒,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下属呢?
军装·本色
“这身衣裳,我喜欢着哩”
只要一穿上红军的衣裳,曾广昌就像是换了个人——眼里有光,嘴角上扬,用苍老的手摸摸鲜红的领章,再抻抻袖口。
也是在这个时候,105岁的他,会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这身衣裳,我喜欢着哩!”
17岁那年,曾广昌瞒着家人偷偷当了红军。“这个机灵的小鬼”被选送到瑞金红军卫生学校学习。长征开始时,曾广昌被分配到红一军团二师四团卫生队,担任卫生队长。
“敌人派飞机轰炸,十几个团发动总攻。我们打了一天,终于守住了阵地,但伤亡严重。我带着卫生员给大家包扎上药,整个晚上都没合眼。有一个头部、胸腹部都被炸伤的伤员是我的老乡,我一边抢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可他还是牺牲了……”
湘江战役的故事,平时老人家也会经常讲起。最后挂在他嘴边的,总是一句:“太惨烈了……”
曾广昌的描述只寥寥数十个字,可那背后却包含着血与火的洗礼,包含着奋不顾身的勇气,也包含着对战友深沉的怀念。
一直陪伴在老人身边的军医王晟,时常会在曾广昌讲完故事之后,陷入沉思。他总是在想,如果上了战场,是否也能像年轻的曾广昌一样无所畏惧。他每次都会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军人,向往战场。若那一天真的来临,我也一定可以。”
曾广昌告诉王晟,走出草地后,因为右腿溃烂引发高烧,组织安排他到一户百姓家中养病。高烧刚退,曾广昌就急着要走。那户百姓一再挽留,甚至提出让曾广昌做女婿。曾广昌谢过了人家的好意,去追赶大部队。一路上,他给人放过羊、做过短工,甚至还讨过饭。吃尽苦头的他,终于遇上了一支寻找失散红军的小分队。
那身军装的衣褶里,深藏着那时的苦与累,凝结着那时的伤与痛。抚摸军装,便是与年轻时的自己又一次对话。
在曾广昌的病床边上,放着最近一周的报纸。曾广昌说自己现在已经看不清了,可他还是会努力地阅读黑色加粗的标题。报纸上都是曾广昌最关心的国家大事。
凝望着眼前这位百岁老人,记者不禁感慨:即使只能坐着轮椅出行,即使只能靠放大镜才能看清,即使说几句话就要缓口气,可那股子藏在身体里的气魄,那流淌在血液里的精神,永远不会屈服于时光。相反,因为时光的打磨,他们愈发耀眼。
一次选择 一生信仰
■中国军网记者 杨 帆
每天,我们都在做着选择。这些大大小小无数次的选择,组成了我们或辉煌或平凡的人生。
1933年6月,刚满12岁的索心忠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参加红军。索心忠说,当时红军嫌他太小,不肯收,后来看他机灵,又勤快肯干事,就把他留下了。
长征的时候,皮带、树皮大家都吃过。可是不管粮食如何紧缺,只要有一点能够下肚的,他都是被优先照顾的对象。“那个时候,大家很单纯,哪怕自己不吃,也会把粮食让出来。”索心忠说,如果没有那些战友无私的关爱,他活不下来。
杨克同样在12岁时加入红军。不过此前一年,他就已经是村里儿童团的团长了。
这个小战士不简单——敌人进攻瓦窑堡,上级决定紧急转移。杨克带领24人的担架队,走羊肠小道,穿高山密林,饿了就吃野果子,渴了就喝点泉水。经过5天5夜的艰苦跋涉,终于把12名伤员安全地送到了当时的吴起镇。
已经99岁的老红军薛中天常说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能遇到一个指引正确方向的人。
家中一贫如洗,时年9岁的薛中天辍学后到银匠店当徒工。“每天最多只能睡两小时,老板稍不如意就用鞋底打、鞭子抽,旧伤未好,新伤又添。”
给黑暗中的薛中天点亮微光的,是隔壁裁缝店的师傅。“受了欺负他会安慰我,告诉我摆脱这种不公平就必须要革命。”那时候的薛中天并不明白什么是革命。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师傅是在刑场上,师傅一直在高呼“共产党万岁!”那种凛然正气深深地震撼了他,“共产党”三个字也深深印在了他心里。
后来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了。1935年,薛中天参加红军;1936年,他加入中国共产党。戎马一生,薛中天始终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那个选择,也感谢那个指引他的师傅。
跟他们做出同样的选择的人还有很多,比如,12岁的姜福义、13岁的阮长桂、15岁的王玉清……以及那些牺牲在征途中的红军战士。他们选择了红军,选择了信仰,并为之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守护荣誉 告慰战友
■中国军网记者 孙智英
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红星功勋荣誉章、抗美援朝纪念章……一枚枚军功章像等待检阅一样安静地挂在军装上。它们默默讲述着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也寄托着老红军对战友的深深怀念。
101岁的顾昌华在病床上久久未语,眼眶逐渐湿润了,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顾昌华说,他最想念的是把他护在身后的老班长。
长征时期,顾昌华三过草地。只有16岁的顾昌华总是被班长拽到身后,不让他在前面开路。老班长时常和他说,要活着走出草地,要看到红军胜利的那天。
有一天,顾昌华看见在前面开道的老班长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栽进了混浊的泥潭里,瞬间黑水泛上来,人就被吞没了。尽管仅隔几米远,顾昌华拼命地跑过去想要拽住老班长,却什么也没拽住……
他带着老班长的愿望,一路走到现在。那一枚枚挂在胸前的军功章,是他对老班长最好的告慰。
100岁的杨焕炳两次翻越雪山。说起长征时期的事,他摆了摆手,哽咽着说:“牺牲的人太多了……活着已是最大的幸福。”
99岁的苏征南参加过数十场战役、战斗,却从不说自己是英雄。他说:“不是谁都能当英雄的,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才是英雄,我的荣誉也是他们的。”
“比起牺牲的战友,我的命是捡来的。”1938年,老红军王志文所在的组织遭到叛徒出卖,身边很多战友都牺牲了。“我是因为出去送信躲过一劫,不然也被抓了。”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很小,头也低下去了。
“这是建军30周年时,毛主席、周总理与海军受阅部队军官的合影,当时毛主席和前排人员握手时,特别有劲儿。毛主席说,‘我们一定要建立强大的人民海军!’”98岁的老红军孙世友谈及珍藏的一幅合影照,一脸的自豪。
“正是有了您这样的英雄,才有了我们现在美好的生活。”听到记者的话,孙世友摇摇头说:“我们称不上英雄,只能说尽了一点点责任,这是中国人都应该有的责任。”
笔挺的旧军装没有一丝褶皱,闪亮的军功章没有一丝暗淡。岁月给年近百岁的老人带来了皱纹和老年斑,但在他们依旧挺拔有力的军礼中,记者仿佛听到他们心底的诺言:战友们请放心,我会用毕生精力守护这份属于我们的荣誉。
芳华不再 情怀依旧
■中国军网记者 李 晶 刘上靖
在一间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旧沙发、老木桌、褪色的锦旗、泛黄的老照片……时间仿佛在这个空间里变得很慢很慢,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拓宽了它的厚度,诉说着百岁老红军杨焕炳的峥嵘岁月。
在都市的某一个角落里,一名老人安详地坐在阳台的沙发上,阳光透过树丛,留下斑驳的光影。他放下手中阅读过的报纸,眼神望向远方……眼角的皱纹如同素描线条一般,勾画出老红军苏征南饱经沧桑的人生。
简单朴素,是记者走进每一位老红军家里的第一印象。聆听完他们丰富精彩的故事,又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脑海中反复叠映着那些烽火硝烟。
老红军们面对过战友牺牲的悲痛,也饱尝过战争的苦涩。苦尽甘来,站在当下,许多老红军说得最多的就是:“能活着就已经知足了,还要求什么呢?”
生活中,百岁老红军杨焕炳始终保持着俭朴的作风,衣服总是缝缝补补,舍不得换新的。杨老说:“打仗的时候,冬天都没有棉衣,只穿单衣。”吃饭时,如果锅里还剩几粒米,杨老会用一点水把米冲到碗里,再喝掉。
幸福并感激着,老红军们用自己的方式致敬军旅。
101岁的老红军顾昌华近几年行动不便,但仍坚持在床上比画太极拳的动作活动手臂,坚持生活自理,尽量不麻烦家人和医护人员。
芳华不再,情怀依旧。
“要趁现在尽全力播撒红色的革命种子。”只要身体条件允许,老红军姜福义就会走进学校和部队,讲述革命故事。正如102岁的老红军马志选所说:“如果能为国家贡献力量,就最大程度去做。”
回忆往事,这些老红军半生戎马只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如今,那些慢慢淡去的军旅色彩依然泛着光芒,彰显着老兵的本色。


东江纵队游击队员正在试射缴获的重机枪

东江纵队在根据地发行的公债债券
在华南敌后抗战中,人民抗日游击队相比日伪军,实力处于劣势,因此大都以精心筹划、优选战法等方式,在有利战场环境下主动打击敌人,争取局部短时改变态势来取得胜利。然而,1944年5月8日的梅塘战斗是个例外。此战,东江纵队虽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日军偷袭,但浴血苦战化危为机,果断反击取得胜利,毙、伤敌近100人,鼓舞了抗日军民斗志。偷袭日军逃回据点后,士气极为低落,指挥官大队长加藤及10多名士兵自杀。
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梅塘战斗发生时,东江纵队刚成立不久,为提高部队军政素质,正组织驻东莞、宝安的部分部队在梅塘整训,由原广东人民抗日游击总队(东江纵队由总队一部分力量组建而成)总队长梁鸿钧和纵队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王作尧、政治部主任杨康华等组成临时指挥部,领导整训工作。临时指挥部及3大队驻梅塘乡(今广东省东莞市黄江镇梅塘社区)龙见田村,5大队和东莞大队驻附近村庄。
5月7日夜,日军加藤大队3个中队、1个炮兵分队和1个便衣短枪队共约500人,从距梅塘20多公里的樟木头(今东莞市樟木头镇)出发,抄小路偷袭龙见田村。5月8日拂晓,日军先头中队进至龙见田村右翼,企图向左翼迂回形成包围。3大队此时正在晒谷场出操,王作尧和3大队大队长邬强在晨雾中发现头戴钢盔、身着黄衣的队伍向马山(梅塘东侧山峰)运动,判断是日军偷袭。王作尧果断命令部队迎敌:3大队独立中队抢占马山,阻击日军,没有命令不许撤退,掩护临时指挥部和群众转移;3大队1中队向常平(今东莞市常平镇)、大朗(今东莞市大朗镇)方向警戒阻敌;3大队2中队向平山(今东莞市塘厦镇平山社区)、水口方向警戒阻敌;传令5大队和东莞大队迅速投入战斗,支援3大队作战。各部立即行动,临时指挥部和群众迅速转移,危急局势很快扭转。
驻长山口村(梅塘以东)的5大队听到龙见田村方向激烈枪声,大队长彭沃料定是日军偷袭,在命令未到时即主动部署迎敌:1中队占领象山(长山口村以北山峰),3中队占领猪肝山(长山口村以西山峰),堵截敌退路,2中队监视东面。这一部署为后续反击日军创造有利态势。
日军在先头部队于马山受重创、后续部队被压在山沟无法展开的情况下,开始慢慢收缩兵力,出现撤退迹象。梁鸿钧、王作尧立即部署展开包围反击:东莞大队正面追击,3大队1、2中队由田心村直插龙见田村北面截击,5大队从猪肝山、象山对敌展开包围。
斗志高昂、英勇顽强。马山(由马山头和马山尾组成)是控制龙见田村及附近村庄的主要制高点,抢占马山是夺取战斗胜利的关键。3大队独立中队队长黎汉威、政委李忠受命后,立即率领2小队抢占马山尾主峰,同时令1小队抢占马山头前沿阵地。3大队大队长邬强也上马山尾主峰指挥战斗。
1小队32人由小队长袁康率领,冲上高约150米的马山头山顶,迅速占领阵地。这时日军也在向山上冲,距马山头山顶仅30米。1小队居高临下猛烈开火,日军死伤一片,活着的连滚带爬退下山坡。战斗间隙,1小队迅速调整部署,形成品字形防御阵地。7时许,日军从东南、东北、北3个方向包抄马山头,用步兵炮和掷弹筒向山顶猛烈射击。1小队阵地上浓烟滚滚,山头几乎被炸秃。1小队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日军,沉着应战。日军炮击时,他们伏在大块岩石下躲避;等炮击停止、日军靠近阵地时,他们立即从岩石后跃出,集中火力猛扫。至11时,1小队已连续6次打退日军上百人规模的冲锋。占领马山尾主峰的2小队与1小队互相呼应,阻击日军。13时,1小队因伤亡过大被迫放弃马山头阵地,撤至马山尾主峰与2小队会合,继续阻敌。
独立中队在兵力火力都处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以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血战数小时,成功将敌压制在山谷,使敌始终无法展开和扩大攻势,保证了临时指挥部和群众安全转移,为主力部队集中赢得时间。战斗中,中队政委李忠牺牲,中队长黎汉威负伤,1小队除小队长袁康等6人负伤外,全部壮烈牺牲。为纪念这次战斗,独立中队后来改称为“飞马中队”。
主动参战、全力支前。东江纵队一贯重视群众工作,深入乡村发动广大群众参军参战、支持抗日游击战争,建立了深厚群众基础。在加强部队建设的同时,纵队还协助各乡村普遍建立民兵或抗日自卫队组织。这些不脱产的群众武装在多次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梅塘战斗发生突然,未及动员群众,但长山口、梅塘地区的100余名民兵听到枪声即主动赶来配合部队作战。民兵队长叶常伯还将自制土炮抬上阵地,频频向敌轰击。附近群众自发组织起来帮助运送伤员,周围村庄甚至距战场数公里村庄的群众,都主动为游击队送水送饭。
战至14时,游击队和民兵共约700人,将日军围困在马山北面的开阔稻田中。日军多次组织冲锋,企图抢占附近制高点、掩护撤退,但在游击队和民兵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下,前进不得、后退不能。15时至16时,日军两次施放烟幕,企图掩护撤退,均被游击队和民兵击退。直到黄昏,日军才由熟悉道路的汉奸引路,从山边小路撤走。5大队和民兵勇猛追击,又毙、伤日军40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