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里耶夫:用“一块木头”撬开水上飞机的大门

2020-06-19 07:03:00 作者:王领兵 石 峰 来源:解放军报

20世纪初期,苏联还没有先进的水上飞机。担任海上飞机工程专业设计局负责人的乔治·米哈伊洛维奇·别里耶夫,用时两年研制出一款木质飞机。

然而,当时部分苏联高层领导并不认可别里耶夫的木质飞机,称它只是“一块木头”。但别里耶夫硬是用“这块木头”撬开了苏联水上飞机的大门,让苏联摆脱了从国外引进水上飞机的窘境。

通过不断改进,别里耶夫又研制出MBR-5、别-4、别-10等当时世界先进的水上飞机,不仅打破了国外的技术垄断,还打响了“别”系列水上飞机的品牌。如今,俄罗斯在水上飞机领域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先驱者”别里耶夫功不可没。

当不了飞行员,那就去当设计师

在航空制造史上,有不少杰出飞机设计师的航空梦都起源于一场精彩的飞行表演,别里耶夫也不例外。

1910年秋,少年时代的别里耶夫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国内著名飞行员谢尔盖·乌托奇金将在他的家乡提夫利斯举行飞行表演。

在一个晴朗的星期天,小别里耶夫的父亲带着一家人观看了这场飞行表演。当小别里耶夫看到飞机在天空划出一道美丽弧线的那一刻,他的航空梦从此萌芽。

但为了养家糊口,16岁的小别里耶夫不得不去镇上希尔伯特工厂当学徒。虽然自己的工作与飞行员并不相关,但小别里耶夫心中的航空梦一直没有熄灭,经常利用点滴休息时间学习航空知识。

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别里耶夫有幸加入了红军。当时,国内飞行员极度匮乏,凭借强烈的飞行愿望和丰富的知识储备,他在红军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到考姆索莫尔学校学习的机会。

多年的航空梦即将实现,别里耶夫满怀信心地去报名。然而,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在与另外一名学员PK中,他遭到淘汰。但这盆冷水没有浇灭别里耶夫的航空梦,“当不了飞行员,那就去当设计师。”

飞行员尚需千挑百选,飞机设计师更是凤毛麟角。别里耶夫深知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飞机设计师,就要接受高等教育。经过不懈地努力,他被保送到列宁格勒理工学院读书。

在那里,别里耶夫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轨迹。他和拜科夫、科罗廖夫、梅谢尔斯基、约费等苏联科学界巨星们成为了同学。

在这个优秀的集体里,别里耶夫快速成长。当时,别里耶夫提出拓展教学大纲并组建一个独立的航空系,用于研究水上飞机,他的想法得到学长们的认同。他们一同说服了康斯坦丁·博克列夫斯基教授,在博克列夫斯基的倡导下,学院设立了专门的进修班。从此,别里耶夫苦心钻研航海和航空理论,为以后的水上飞机设计研发工作打下了良好基础。

越接近问题,才能越了解真相

20世纪30年代初,西方国家水上航空业迅速崛起。苏联政府也对水上飞机予以高度关注。但苏联高层领导持不同意见,一部分人主张从国外引进水上飞机,另一部分人认为要研制国产水上飞机。

别里耶夫当然更倾向于后者,作为海上飞机工程专业设计局的负责人,他决定带领团队自主研发水上飞机。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全金属制造的飞机更为坚固,但别里耶夫并不赞同这种观点。那时候,苏联国内金属资源极度匮乏,即使飞机设计出来了,也不能实现量产。经过调研分析,他认为飞机采用木质材料,不仅造价低廉、设计简单,还可以实现量产。于是,他决定先研制一架木质水上飞机。

当时,欧美国家仍在制造双翼式水上飞机,别里耶夫另辟蹊径,大胆采用单翼结构,使得飞机更具适航性,能够在浪高1米的海况下起飞与降落。别里耶夫将自己设计的第一款飞机命名MBR-2。

1932年5月3日,MBR-2样机在黑海塞瓦斯托波尔的荷兰海湾航道上进行试飞。海军试飞员布赫戈尔茨将发动机开到了最大功率,飞机开始在水面快速滑行,他慢慢拉起操纵杆,飞机轻松地离开了水面。经过数十分钟的飞行后,飞机平稳降落,布赫戈尔茨激动地说:“这架飞机太棒了!”

虽然样机试飞成功了,但通往量产的路依然充满荆棘。苏联部分高层领导并不认可别里耶夫的木质飞机,称它只是“一块木头”。

当时,苏联国内陆地机场数量并不多,而别里耶夫的水上飞机恰恰能解决这一难题,可以实现在水域起降。在之后的一次会议上,斯大林批准了MBR-2飞机装备苏联海军航空兵。随后,别里耶夫设计局正式成立,开始批量生产MBR-2飞机。从此,苏联彻底摆脱了从国外引进水上飞机的窘境。

20世纪30年代中期,轻型巡洋舰开始在苏联海军服役,苏军要求别里耶夫设计局研发出可以弹射起飞的舰载水上侦察机,用于增强海军防御力量。

不久后,一款双座双翼型别-2飞机诞生。由于这款飞机采用全金属双翼结构,因此水上适航性能较差,有一架还发生过坠海事故。

为了查明事故发生原因,别里耶夫和设计师进行了大量试飞试验,甚至自驾样机进行试飞,他常说:“设计师越接近问题,才能越了解真相。”

在一次次试飞中,别里耶夫积累了大量海上飞行经验,最终成功研制出一款新型舰载侦察机——别-4。该机釆用“海鸥”翅膀形状的机翼,并带斜支柱,折叠后可沿飞机轴线收起。由于机翼有良好的增升装置,弹射时只需要较小的脱离速度就可以起飞。

在一次试飞过程中,苏联英雄飞行员伊利亚·马祖鲁克驾驶别-4完成了“鱼跃翻滚”等高难度飞行动作。之后,别-4如愿以偿列装苏联海军航空兵。二战期间,别-4有过不少出色表现。

二战结束后,随着喷气式飞机诞生,别里耶夫又研制出了装有喷气式发动机的水陆两用飞机——别-10。这款飞机总重量达3000公斤,可以携带炸弹、水雷和鱼雷等作战武器,在飞行过程中通过后机身底部的专用防水门进行投放。别-10也因此被称为潜艇的“克星”。凭借这款飞机,苏联开始在水上飞机领域反超欧美国家。

放手让新人得到更大的锻炼

别里耶夫是一位有着前瞻眼光的设计者。曾担任别-200飞机首席设计师的根纳季·帕纳托夫说,他从库比雪夫航空学院毕业后,别里耶夫就让他参与到飞机设计工作之中。得益于别里耶夫对年轻人的精心培养,帕纳托夫很快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

“让新人直接参与到飞机设计当中,才能得到更大的锻炼。”这是别里耶夫一以贯之的人才培养理念。设计局成立之初,技术人才极度匮乏,员工不足200人。别里耶夫力排众议,决定直接从航空学院招收大量应届毕业生。

有人说,让新人参与飞机设计工作,简直“不可理喻”。别里耶夫则认为,不能只盯着眼前的成绩,目光要始终朝向远方。他说:“我相信我的员工能够设计出更出色的飞机。”随后,他带领设计局老员工们组建起了培训班,不遗余力地将先进的技术与成熟的经验传授给新人们。

这些新人果然不负众望,他们大胆地对MBR-2飞机进行改进,将发动机更换成更大功率的M-34H发动机,给驾驶舱配备了航空导航设备、无线电台、照相机等先进设备……改进后的MBR-2飞机将水上飞机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苏德战争中,苏联海军航空兵飞行员经常驾驶着MBR-2飞机进行空中侦察,并与鱼雷艇相互配合攻击敌人的舰艇和运输船只,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工作中,别里耶夫对员工要求极为严苛,他会不顾情面直接指出员工的问题。在研制别-4期间,他就狠狠地批评过设计师:“在别-2飞机上存在的问题决不能在新机上重现。”

但在生活中,别里耶夫又很随和,还不失小幽默。他经常和员工们开玩笑,聊到有趣的话题时,他会像个小男孩一样捧腹大笑。有时候,别里耶夫和员工下棋,如果他赢了他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别里耶夫说,只有一个融洽的团队才能让员工有归属感,才能产生强大的凝聚力。

有人说,别里耶夫设计局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事实也是如此,在别里耶夫的带领下,一批优秀人才从设计局走出——别VVA-14设计师罗伯特·巴蒂尼;别-103设计师瓦伦丁·弗拉基米罗维奇;别-200飞机首席设计师根纳季·帕纳托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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