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阳人贺海锋:历经7次高考不气馁,终成中央美院山水画博士

2020-07-08 16:58:00 作者:何勇 来源:人民日报客户端湖南频道

湖南耒阳人贺海锋,1982年出生,今年毕业的中央美院山水画博士,中国画坛新锐代表人物之一。

出身贫寒之家的他,曾经连续7年参加高考,6次高考落榜。

对于理想,他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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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逆袭”:“我曾游离在崩溃边缘”

博士研究生毕业,同时荣膺“中央美院优秀毕业生”和“北京市优秀毕业生”。

刚刚过去的6月,耒阳人贺海锋人生履历再添精彩一笔。

如果仅仅是这些,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版的“学霸”故事。贺海锋的成长故事,堪称典型的“寒门逆袭”!

在世人艳羡的光彩掩藏下,贺海锋背后的辛酸却鲜为人知:出身贫寒之家,受尽苦难;当了7年的“高考钉子户”,6次高考铩羽而归;20岁时才半路出家拿起画笔,为求学每天只能啃几个馒头充饥……

贺海锋说,“我曾游离在崩溃边缘。每年此时,内心总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悸动。”

1982年,贺海锋出生在耒阳市太平圩乡。在乡间,他一度被称为“高考钉子户”。

曾有不少亲友相劝: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关于自己的求学经历,贺海锋少与人言,公众场合更是三缄其口。他认为,如果追忆过去,很大程度上像成名之后“熬鸡汤”。

彼时,太平圩乡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地。

“在那个年代,小学不在牛舍便在庙宇。教室不仅非常简陋,甚至夏不遮雨冬不挡风。

一到冬天,经常冻伤手脚,握笔写字都很困难。”贺海锋说,当时学校教师稀缺,常常是老师教高年级学生,高年级学生教低年级学生。条件好的家庭,无一例外都把孩子送到了镇上或县城读书了。

初中三年对贺海锋来说,更是充满了恐惧与艰难。

他至今非常清楚地记得,学校寝室条件极差,一间屋子里挤着30多学生。空间昏暗潮湿,蟑螂和蜘蛛乱窜,一切都是脏兮兮的。

对穷苦出身的贺海锋来说,这些都不是事。

最不堪忍受的,是始终逃脱不掉地方‘烂仔’的纠缠与袭扰。“他们经常住我们寝室,还得管他们吃,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而这些,学校不敢管;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也管不上。

有很多次,他被‘烂仔’打得浑身是伤,无助地哭到哽咽。他说,“偶尔几天‘烂仔’不在寝室,那就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有人说,青春是一道斜坡,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当你醒来时,它已消失无踪。贺海锋坦言,三年中,在这道斜坡上他过得很压抑。

高中,贺海锋又尝尽流离之苦。

“最初我在耒阳九中上学,高一结束后九中的高中部被裁撤。”他表示,这一次,不再逆来顺受。为了能到声誉更好的耒阳二中读书,他几乎动用了一切资源。

最终,贺海锋如愿到耒阳二中借读。无奈他以前功课“欠债”太多,底子太差,如何埋头苦读也跟不上“大部队”。为此,贺海锋被同学排挤、挑刺、孤立。

并不意外,贺海锋的第一次高考失利了。

说至此,他还不忘自嘲:“我当时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学渣’。”

鉴于理科“啃”不下来,复读时,他从理科改为文科。成绩终于有所提高,平时测验考试也能有500多分。但命运弄人,两次复读高考,贺海锋总是“习惯性”发挥失常,名落孙山。

在他高考屡次受挫之后,招致左邻右舍的非议。

“好心的长辈劝我休学打工,为父母减轻家庭重担。”在贺海锋看来,复读的事,父母从来不需要说服。压力往往来源于自身,出路就摆在那儿,“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西西弗斯”。

西西弗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相传,他得罪了众神,被罚将一块巨石从谷底推到山顶,但是由于重力的作用,巨石仍会滚回原地。第二天醒来,西西弗斯依然要重复着之前的工作。

“多年后,每次看到‘西西弗斯的寓言故事’,还时常把西西弗斯般的坚守与无助当成我考学与生活的最大宿命。”他说。

半路出家执画笔,馒头就咸菜顶一天

对于大多数“贺海锋”们来说,一般的二本或者专科院校往往是一个合乎情理的选择。

贺海锋不一样,他为自己的人生设定了一个看似疯狂的甚至是赌徒般的目标——清华大学。

“那几年,《我在清华等你》《我在北大等你》等状元系列书籍对高中生影响很深。他们用自己在中学的经历和感悟,把高考的成功之路描述得生动逼真、淋漓尽致而又充满哲理。”贺海锋说。

“不是非得考,是我真的没得选。”

在他眼里,考上清华方能“光宗耀祖”。

2000年左右,北大、清华都在增设艺术类学科。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并入清华,成为“清华美院”。2002年夏,贺海锋身边一名学画画的同学仅以300多分就被名校录取。

“上帝为我关上了一扇门,却又为我打开了一扇窗”。

已经三次高考失败后的贺海锋心想,与其如此,何不换个赛道试试呢?

贺海锋记得第一天学画画,是2002年9月13日,在长沙岳麓山脚。他说,当时长沙秋意渐浓,让自己内心充斥着一种悲壮的感觉。

2003年10月26日,再次高考失利的贺海锋和一位同学结伴前往北京学画。按当时圈子里的流行说法,去北京学习才能接近中央美院这个梦想。

“那时家里还很穷,仅凑了2700块钱。但是培训班的学费每个月就要1500块钱,还有吃、住等开支。”初到北京,贺海锋就被打了一闷棍,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他尝试着说服老师降价,并为此开出了“学成后免费教学”“帮忙招生”等“诚意十足”的条件。最终,他以1300元/月的价格谈妥了学费。

“为了省钱,我和一同来京的同学两个人合租了一张床,住宿费是150元/月。”

更难以想象的是吃的。“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北京的馒头,那时候一块钱可以买6个实心馒头,我们两个人每天买一块五毛钱的馒头,就着咸菜吃下去,挺扛饿的。”贺海锋还记得,当年的“最佳记录”是两个人半个月的伙食费花了34块钱。

不过,即便在北京培训,对于专业基础较弱的贺海锋来说,学画收效也并没有那么快,由于2004年清华美术学院开始招收艺术学,所以当年就报考了清华美院的艺术学,并取得了专业靠前的排名,这种结果给了黑暗中探行人的一线曙光,那年的文化录取成绩线是528分,基于两年的专业课学习又耽搁了文化课,文化课没能达到录取线,结果与清华美院失之交臂。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人的复读“苦旅”与对考学目标和自我追求的不断聚焦。他言称,之后摆在我面前的就三所大学,即中央美院、电影学院、清华美院,其它大学都不考了。

“我当时就有这样一个遐想,仿佛只要考上了心目中的大学,我的前途就会彻底翻盘,”他说,“我就像一个赌徒一样,已经不计一切代价的了,我要把这些年考学的心血与汗水全部赢回来。”

带着这种心理,他又在北京画室复读了两年,但还是与清华美院无缘。这期间,还考过电影学院的导演系、文学系,中央美院的建筑学、油画、中国画等专业。

2006年,迟来的“爱”终究还是来了——贺海锋收到中央美院的录取通知书。

这距离他应届高中毕业已经过去了整整6年。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贺海锋并没有感到兴奋,而是不断地问自己:我考上了吗?真的不用再考了吗?那一刻,他的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四大知名教授联袂推荐,凭什么?

或许是长期高压下的“修炼”,让贺海锋厚积薄发;又或者是老天把贺海锋所有的人生关卡都设在了青少年期。在打破高考“魔咒”后,贺海锋犹如小说中打通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功力突飞猛进。

考入中央美院后,贺海锋又陆续攻读了硕士、博士。

今年6月,博士毕业后的贺海锋,被中央美院四位知名教授薛永年、殷双喜、陈平、丘挺联袂写信推荐就职。

众导师青睐,自然有其缘由。

事实上,在贺海锋进入中央美院后,得多位名师指点,又有扎实功底,他也成长为中国画坛新锐代表人物之一。

2013年7月,贺海锋参加了韩国光州国际艺术博览会群展。这是他开始在中国画坛崭露头角的重要节点。

到目前为止,贺海锋已经举办了3次个展,参加了8次联展,群展更是达到35次。2018年、2019年,更是连续2年在深圳文博会上斩获艺术佳作奖。其有多幅作品被国内外资深收藏家收藏。

社会影响力提升后,贺海锋开始回馈以社会担当。2016年中央美术学院“心相”联展后捐赠4件作品,2019年又给河源雅色对口扶贫项目捐赠6件作品。

“学习勤奋刻苦,有远大抱负,知难而进,尊师重道”。四大教授各自除了对贺海锋的专业水平予以高度肯定外,都不约而同在其性情、人品、责任感等方面不吝赞美。

在学术和艺术领域,贺海锋依然是固执和倔强的。

2019年5月,在西安举办的“山水精神之沿革重构学术研讨会”上,一众老前辈在乐此不疲地讨论“笔墨是否有书写性”时,贺海锋却道出了自己的担忧与思考。

“山水画的当代转换出路在哪里?这条路还能否走得通?这是我思考的点。”他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整个会场的画界前辈顿时齐刷刷看向这个年轻人,会场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今天总是会局限在一个‘笔墨’系统里谈山水画,而传统的深度与广度远远超越了笔墨的概念。”他认为,年轻一代应该跨过这些障碍。

对于自己在学术领域的执拗,贺海锋借用一位佛教弟子的话,那便是“一旦认定了,就要像修道一样干下去,这一辈子干不成,下辈子接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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