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迅

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信息处处长兼上海国际智库交流中心秘书长

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主讲人

以“长三角一体化与高质量发展”为主题的第二届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2020年8月在东方网融媒体中心举行。来自毕马威、德勤、罗兰贝格等国际知名智库的合伙人，围绕沙龙主题献计献策，畅所欲言；沙龙现场还发布了同主题的《2019年上海国际智库咨询研究报告》。

据悉，“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由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上海国际智库交流中心与东方网东方智库联手推出，继去年在上海书展现场举办首届后，今年书展期间进一步汇集在沪国际智库，从各自实践角度和研究方法出发，立足国际经验比较与借鉴，为上海持续发展构建具有前瞻性、战略性、多元化、国际化的智库视角。沙龙通过现场互动交流和东方网《智库说》节目，打造智库发声的扩音器和会客厅。

在国际智库咨询沙龙的《智库说》环节，毕马威中国董事合伙人杨洁、德勤华东区主管合伙人、中国创新主管合伙人刘明华和罗兰贝格全球高级合伙人及大中华区副总裁许季刚，分别以《后疫情视角下的长三角一体化》、《数字经济时代 长三角协同创新思考》以及《长三角一体化——超级产业集群正当时》为题分享了他们的观点。

以下是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信息处处长兼上海国际智库交流中心秘书长、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主讲人周师迅现场分享的《从市场经济区划看长三角一体化》主题演讲实录（经本人确认）。

（图片说明：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信息处处长兼上海国际智库交流中心秘书长、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主讲人周师迅）

刚才，毕马威中国董事合伙人杨洁从营商环境进行了讨论，营商环境主要是从政府作用方面考虑的；德勤刘明华总经理从创新角度给出了见解，创新需要政府和市场两个角度的共同作用；罗兰贝格的许季刚总经理从市场产业化的角度，为高质量产业发展提供了意见，在长三角建设世界性产业集群。我结合自己前期的研究及认识，提出自己的想法。

政府的有形之手和市场的无形之手，两者共同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长三角的三省一市都是行政区划，从深化改革的角度，我们从经济区划方向思考，以市场角度看待长三角一体化。

一、市场作用和政府推动共同推进了长三角地区合作发展

早在1982年，国务院就决定建立上海经济区，包括当时的苏锡常和杭嘉湖等地。1997年，长江三角洲城市经济协调会正式成立，首批成员包括长三角15个城市。市场扩大之后，政府有形之手介入，2005年沪苏浙三地主要领导座谈会制度，并于2008年扩容到安徽，2016年，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长江三角洲城市群发展规划》，2018年，三省一市成立“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形成了目前区域合作的常态化机制。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宣布支持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以来，长三角一体化进入全面实施阶段。

长三角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当，由于共同的历史渊源、相同的文化传统、类似的发展轨迹、相近的经济社会发展条件，为长三角密切合作奠定了基础。比如，历史上，探索形成了星期日工程师为代表的人员合作、以纺织业联营为主的企业合作、以供应原材料和来料加工合作为主的产业合作、以区域经济协调为导向的城市间政府合作。此外，上海还发挥口岸功能，促进了周边地区的外贸进出口业务，并逐渐形成了长三角外向型经济发展模式，90年代，浦东开发开放吸引了长三角地区的资金，一些跨国公司以上海为总部，也将长三角地区有机联合在一起。十三五期间，在创新驱动的前提下，长三角地区还推动了创新券和共建实验室，推动形成了长三角协同创新网络，形成了G60科创走廊。总之，这些长三角一体化的合作都是在市场作用和政府推动下形成的。但现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还面临着众多问题，亟待解决的是深化改革，最需攻克的是政府职能的转变。在商品经济市场化之后，政府需要进行供给侧改革，目前政府的改革仍较为滞后。因此，深化市场化改革是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

二、深化市场化改革是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

《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明确，发展目标是通过一体化实现高质量发展。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过程中所涉及的内容非常全面，包括组织领导、产业协作、市场协同、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生态保护等。从粤港澳大湾区和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名称可见，长三角一体化不提江浙沪皖，其中蕴涵的意义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约束条件是不改变现有行政区划关系，也就是说，高质量发展要让市场在区域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政府的有效作用主要体现在政府的行政行为上要顺应市场经济规律和市场运行机制的作用。然而，由于市场化改革和政府职能转变不到位，发展现状与规划纲要有较大差距，体现在区域规划、城市功能和城市产业定位上。

从区域规划角度看，国家发改委2016年公布的长三角26个城市群规划思路中，南京都市圈、合肥都市圈、苏锡常都市圈、杭州都市圈和宁波都市圈这五个都市圈都环绕上海，构成了长三角的都市圈空间结构，但这五个都市圈各行其是，在某种程度上架空了上海，这其实与一体化是背道而驰的。

从城市功能定位看，由于地理环境相似，经济发展水平相当，都市圈城市的产业和城市功能定位大部分具有同质化的特征，比如，区域内城市普遍聚焦装备制造、电子信息装备、汽车及汽车零件、新材料等产业上，造成产业发展趋同。在头部城市的产业定位上，如上海与苏州的制造业、上海与杭州的金融业，都有进一步优化竞争合作格局的空间。同质化的定位某种程度上会加剧彼此间的市场竞争，必然会造成一定的资源浪费。从政府作用角度看，区域内政府都以比拼税收、土地、水电煤供给等优惠政策来开展竞争，来招商引资，忽视了政府服务市场主体的政府服务竞争。

由此可见，现存的以行政区划阻碍了要素市场化流动，其中，主要受到区域内政府的GDP和财政税收的行政考核影响。

由于缺乏整体考虑，江浙沪的毗邻地区，省级道路标准不一、质量参差不齐。再如，由于缺乏整体考虑，与上海北部相邻的昆山市是发展最蓬勃的地区，嘉定区也受其带动，成为上海市内发展最快的区之一；而上海南部与浙江省的边界区域，如嘉兴的平湖和嘉善的发展就相对滞后，缺乏亮点，与嘉兴相邻的金山区由于石化产业创新发展滞后，也成了上海发展比较温和的地区，由此造成，江浙沪边界地带呈现出明显“北高南低”的不平衡发展。由此，我们提出由行政区划向市场经济区域转变的理念。

（图片说明：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信息处处长兼上海国际智库交流中心秘书长、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主讲人周师迅在沙龙现场发表演讲）

三、实现由行政区划向市场经济区域转变

充分发挥市场在促进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中的决定性作用，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来指导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按照《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和《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中的各项政策措施，以加快从行政区划向长三角一体化市场区域转变的发展策略，进一步清理和消除妨碍区域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各种规定和制度，反对地方保护主义、垄断和不正当竞争，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改善营商环境，提升区域发展整体水平和效率。

第一，按照市场起决定作用原则来转变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理念。一是一体化后，市场规模要不断扩大，而行政权力需要不断缩小；二是政府的有效作用主要体现在优化营商环境方面，通过制度创新力求从政策优惠的竞争向政府为市场主体提供有效服务的竞争。三是转变附近地区单向融入上海的发展理念，像昆山一样，以市场对等主体与上海开展市场竞争。四是产业发展模式上，由一家公司全面完成供应链的垂直统合型产业发展模式，更多地发展由多家公司共同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开放性”产业发展模式。

第二，要做好一体化，重要的是要加强协同机制，统筹长三角区域相关的战略资源并进行最高效率的配置。以港口建设为例，长三角中心区27市一共24个港口——包含沿海和内河港——形成一个网络型的整体，克服这些港口都依托腹地港的局限性，借助服务国家“一带一路”战略，通过利用地面上20余条高速公路和铁路对接一带一路沿线的巨量陆路物流，形成陆海运一体化的转口贸易港，这个超级腹地港加转运港的航运能力，将大大超过香港或者新加坡缺乏腹地的单一转口贸易港。

第三，通过创新来实现长三角的高质量发展。

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有巨大的空间。从世界六大城市群发展现状来进行比较，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群、北美五大湖城市群、日本太平洋沿岸城市群、欧洲西北部城市群、英国中南部城市群和中国长三角城市群中，以上海为中心的长三角城市群人口最多，总面积则在六大城市群中位列第二，但人均GDP和地均GDP与其他五大城市群相比是比较低的。这就是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的所在。

长三角进入后工业化阶段，区域经济总量达3.1万亿美元，三产比重超过50%，城镇化率超过65%。未来长三角地区实现高质量发展必然要求由外延式的发展向更大市场经济区域的内生型发展转变，其中，基于创新驱动的内生型发展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比较理想的模式是，在高校、国家大科学装置和国家实验室等科创资源比较集中的上海、南京和杭州等地区以从0到1的科学策源功能为主，在周边科创园区实现从1到100的孵化中试，利用长三角其他节点城市巨大的市场空间完成从100到100万的产业化。此外，建设科创飞地也是创新驱动长三角一体化高质量发展的有益探索，值得鼓励推进。

第四，世界各国区域经济都经历了从交通孤立到互联互通，从市场分割到市场统一的一体化过程，这是区域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长三角一体化也要注重借鉴国际区域发展经验，比如，美国注重反垄断法和洲际贸易法案的应用，确保“市场一体化”；德国注重区域均衡发展，以事权划分和分税制为依托的财政平衡机制，通过“区域共享税”实现区域一体化发展；英国注重各区域间的就业平衡；韩国注重城市群在区域经济一体化中的作用，其经济一体化遵循了非均衡发展的思路，以城市群为依托，经过几轮非均衡和均衡发展周期，最终实现了区域一体化均衡发展。

总之，实现一体化的市场经济区域，做到3D，首先是shorten the distance缩短距离,要通过高铁等大交通缩短三省一市间的空间距离，信息基础设施消除心理距离。其次，是increase the density增加区域经济密度，尤其是产业密度、市场密度、科创密度和公共服务密度；第三，avoid the division避免市场分割，通过政府的一体化规划和市场的选择，避免各自为阵，同质化竞争。

（图片说明：上海市人民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信息处处长兼上海国际智库交流中心秘书长、上海国际智库咨询沙龙主讲人周师迅现场签名题字）

东方智库原创稿件受法律保护，转载请联系电话即微信号19916759390。本文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东方网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