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之前3天，对于美国候任总统拜登来说，意义非凡。尽管特朗普嘴上依然未认输，但拜登的权力交接程序已全面开始。先是美国总务署正式通知拜登团队可以开展交接工作，之后白宫也终于“低头”，允许向拜登开放每日总统简报。而最具指标意义的是，拜登正式宣布首批内阁成员提名人选。

国务卿、国家安全顾问、国土安全部部长……拜登24日宣布的首批6人提名名单，都是极具分量的内阁职位，涉及外交、国安等核心部门。正如美国媒体所预料，6人都是奥巴马时期的“老面孔”，华盛顿的民主党建制派精英们正集体归来。经历了特朗普动荡折腾的4年，美国政治的“钟摆效应”将再度显现，重回传统执政模式。

注重经验 建制派回归

11月24日，在特拉华州威尔明顿的皇后剧院，拜登携新提名的核心幕僚首次登场。提名国务卿的安东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提名国土安全部部长的马约卡斯(Alejandro Mayorkas)、提名驻联合国大使的琳达·托马斯·格林菲尔德(Linda Thomas-Greenfield)、提名国家情报总监的海恩斯(Avril Haines)悉数亮相。此外还有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和气候问题特使约翰·克里(John Kerry)。

（资料图片：拜登（右）与奥巴马。图片来源：新华国际）

拜登在发布会上对这个新的核心团队信心满满，“这个团队取得了近年来在国家安全和外交方面最具决定性的一些成就，这些成就建立在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基础上，并和我们的合作伙伴们一起努力工作达成的”。拜登表示，希望通过组建这样的团队，向全世界表明“美国又回来了”。

美联社评论说，良好的合作关系，加上丰富的从政经验是拜登挑选团队的首要标准。而对于外界而言，拜登的核心团队成员并不陌生。他们大都在奥巴马当政时期就已身处高位，和拜登有着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交情和合作历史。候任国务卿布林肯早在克林顿当政时期就和拜登熟识，之后更在拜登担任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时，成为其头号外交智囊，堪称拜登“左膀右臂”。布林肯在奥巴马政府曾担任副国务卿和副国家安全顾问。

除了布林肯外，拜登此前还宣布将任命跟随自己多年的长期顾问罗恩·克莱因担任白宫新任办公厅主任。克莱因是民主党内资深幕僚，曾担任前副总统戈尔的办公厅主任，同时也是拜登在白宫时期的首席助手。2014年，他曾被奥巴马任命为白宫应对埃博拉疫情协调官。而在首批6名内阁人选中，马约卡斯在奥巴马政府担任国土安全部副部长，此次扶正也属顺理成章。海恩斯曾任奥巴马政府中央情报局副局长和副国家安全顾问。此外，沙利文是奥巴马第二个任期的国家安全顾问，而格林菲尔德则是奥巴马任内主管非洲地区事务的副国务卿。

显而易见，拜登还未上任，但其第一波的“人事布局”已经透出浓浓的奥巴马团队味道。相比特朗普组建团队时的剑走偏锋，拜登更为传统，仰仗的是政治熟手和民主党建制派。对于拜登的第一批内阁人选，美国主流媒体已经抑制不住喜悦之情。NBC晚间新闻主播莱斯特·霍尔特称赞拜登的阵容“非常有经验，非常多样化”。美国公共广播公司白宫记者亚米切·阿尔金多尔更加兴奋：“感觉这个阵容就像是‘复仇者联盟’，我们经历了过去四年的疯狂，现在超级英雄来了，来拯救我们所有人。”

不过，共和党支持者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失落和无奈。共和党参议员汤姆·科顿火力全开，炮轰拜登的任命标志着“奥巴马政府外交政策的回归”，“这将给我们的国家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而一些右派媒体则认为，特朗普这4年一直在试图排干乌烟瘴气的华盛顿“政治沼泽”，“但现在这些人又回来了”。

平衡派系 “极左派”受压制

第一位黑人女性副总统，第一位拉丁裔的国土安全部部长，第一位女性国家情报总监……从拜登已经公布的内阁名单中不难发现，拜登显然已经在回报大选期间鼎力支持其的女性、黑人和拉丁裔群体。2020年的美国大选，美国左翼激进力量为拜登当选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黑人命也是命”运动席卷起的政治风暴让拜登成为受益者。

民主党内的左翼激进力量对少数族裔权力、气候变化、社会福利等议题高度关注。而此番拜登请出民主党资深政客、前国务卿克里出山担任新设立的气候问题特使，就是向左翼发出的一个积极信号。左翼组织“正义民主党”的执行董事亚历山德拉·罗哈斯表示，克里主管国际气候事务让他们感到“鼓舞”。

（资料图片：约翰·克里。来源：新华社记者 方喆 摄）

不过，作为老牌政客，拜登显然必须在民主党内的建制派和左翼自由派势力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政治媒体POLITICO分析称，拜登的内阁人选对左翼激进力量来说，“算是可以接受，但远远谈不上胜利”。拜登挑选的多是一些民主党内的相对温和派，有着丰富的资历和政治人脉，同时可以和左翼激进力量和谐相处。左翼众议员贾马尔·鲍曼的竞选顾问丽贝卡·卡茨说：“拜登不会选完全的左翼激进分子，他只是选择那些没有疏远左派的人，那些在倾听的人。”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拜登正在倾向于提名前美联储主席耶伦为新任财政部长人选。如果耶伦顺利上任，她将成为美国首位担任财政部长的女性。CNN报道称，拜登希望任命一位“既不会惊扰华尔街，不会疏远进步人士，也不会忘记美国普通民众困境”的财政部长，而耶伦就符合以上所有的要求。之前，曾在民主党初选时期大出风头的左翼自由派代表伊丽莎白·沃伦也被传言是财政部长的有力人选，但事实证明，拜登对这位主张对华尔街金融巨头实施监管的“自由派女旗手”显然有些忌惮。

耶伦和民主党内各个派系保持良好关系，其中包括激进的自由派。伊丽莎白·沃伦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耶伦出任财政部长是一个相对不错的选择，“她会干得非常出色”。一些支持民主党的激进自由团体则对拜登的任命出言谨慎。移民权利组织“团结我们梦想”对马约卡斯提名为国土安全部部长人选表示了不冷不热的欢迎，尽管马约卡斯是第一位领导移民主管部门的拉丁裔人。该组织负责人说：“他可能会有不同的基调，但还要观察。”

（资料图片：前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耶伦。来源：新华社记者殷博古 摄）

民主党内派系林立，而拜登之所以能在初选阶段早早压倒人气很高的桑德斯和沃伦等人，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只有他可以团结和整合各个派系，所以很早就获得了民主党高层的支持。如今，各派都要求“论功行赏”，拜登必须照顾各方利益。选择奥巴马时期的核心团队，是一个最安全最稳妥的选择。因为，奥巴马的团队本身就是各派妥协的结果。以拜登新任国安顾问沙利文为例，他是希拉里的长期政策智囊，和克林顿家族密切。

钟摆效应回归“理性”

经历了特朗普的不按规矩出牌的4年，拜登的获胜代表着华盛顿又一次开始了阶段性政策回调，“钟摆效应”再度显现。《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卡伦·图穆蒂认为，“拜登的团队将回归成熟、专业和理性，他们的经验极其丰富，有时候甚至还有点无聊，但美国人会再次找到信任政府的理由”。

尽管外界普遍认为，拜登的任期将成为奥巴马政府的延续，但拜登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在接受NBC采访时说：“这不是奥巴马的第三个任期，因为我们面对的世界与奥巴马-拜登政府时期已经完全不同。我们正处于一个联盟瓦解的时代，这正是为什么这些人加入进来的原因，他们代表着美国人民和民主党的政治诉求。”

透过拜登任命的外交事务头号官员布林肯，或许可以揣测出拜登政府上台后的一些外交政策走向。布林肯从2002年开始担任拜登的外交政策顾问，两人对于众多外交议题有着接近和类似的观点。这位会弹吉他、出过两首单曲的资深外交官被认为是温和“中间派”，他主张美国外交政策回归多边主义框架，强调发挥盟友的作用。拜登上台后，美国预计将重返一些国际组织和恢复全球主导战略。

法新社记者肖恩·坦登认为，“布林肯冷静、谦虚，和欧洲关系密切，他和现任国务卿蓬佩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纽约时报》资深记者黄安伟表示，“布林肯的主要任务将是重建国际对美国的信任，为重新加入国际协议和组织做好准备”。布林肯在2016年希拉里败选后，成立了一家战略顾问公司WestExec，该公司主要为美国一些跨国公司制定对外拓展的市场战略，其中包括中国市场。

布林肯主张对华采取预防性外交政策与威慑，但不赞成中美“脱钩”，认为两国存在合作空间。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布林肯和一些美国政客一起呼吁中美合作抗疫。和布林肯类似，新任国安顾问沙利文也是一位学者型官员，他经常在一些外交政策媒体上发文，反对中美进入冷战模式，沙利文认为，“冷战思维”会让美国失去长远的竞争力，“美中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一方完全胜利或失败，应该寻求两国共存的稳定状态”。

传统精英，职业政客，出牌讲规则，有章可循，或许是未来拜登内阁的一个基本风格。和当初的奥巴马政府相比，拜登内阁的相似度将非常高。不过，这种建制派主导的执政模式，注定将在未来4年面临巨大的考验和挑战。毕竟，4年前特朗普之所以能当选，其实就是得益于民主党建制派乏善可陈的表现。

臭名昭著的共和党参议员马克·卢比奥则不无讥讽地表示：“拜登挑选的内阁成员都来自常春藤名校，拥有优秀的履历，参加过无数的会议，会礼貌而有序地见证美国的衰落。”这番话到底会否应验，只有看拜登内阁今后的表现了。

（作者余浅为东方智库特约作者、资深国际议题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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