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品读】忆起当年“扫盲班”

2022-01-08 17:32:36 来源:上海长宁 选稿:魏子川

“扫盲”一词,当下已被人们遗忘、在嘴边消失的词语,它和我们一起见证过历史,每次看到一张张老照片,再次想起当年情形,一股别样的滋味从心底涌上来。

1952年,城市的扫盲运动已取得很大的成绩

中华人民共和国刚成立时,全国5.5亿民众超4亿文盲、半文盲,民众文化水平的低下严重制约了经济建设和生产发展。为改变局面,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采取各种措施,在劳动人民中组织扫除文盲行动,提高他们的文化水平。当时,上海虽说是繁华的大都市,但文盲人数亦有。在苏州河以北的“浜北”,文盲情况更为严重。这里多为苏北人,解放前逃荒落难来到上海,连草棚也搭建不起,只好用旧毛竹当支柱,盖上芦席、油毡、或旧铁皮卷成半圆,挂个草帘当门帘,弯腰才能进出。后来亲亲相投,“滚地龙”越搭越多,连片成群形成了朱家湾、潘家湾、潭子湾和药水弄、蕃瓜弄“三湾二弄”的棚户区。我家住蕃瓜弄内,这里大多人目不识丁,以卖苦力为生,拉黄包车、码头小工、棉纱厂包身工、擦皮鞋都有;稍有手艺的摆剃头摊、走街串巷戗刀磨剪子,从早到晚辛苦劳作。我家从我记事起都是不识字的“睁眼瞎”。如今国家号召读书识字、学习文化,就像做梦天上掉“馅饼”砸头的好事,没人不高兴的,个个劲头十足。学习文化虽迫切,恢复生产也很重要,姐姐像父亲一样,都是下班后参加厂里组织的识字班。母亲是家庭妇女在里弄里识字,十岁的我缠着母亲奔前跑后,可起劲啦。

当年的扫盲标语

读书识字要老师,弄堂里也只有几个念过几年私塾、认得几个字的先生。所以许多半文盲出来教文盲,能者为师,提倡百字先生、十字先生,认识几个字就教几个字。给水站边是块空地,搁上门板做黑板,黄泥块当粉笔,在黑板、泥地上练习写字。老师挨个检查,手把手教着写。妇女们边洗衣服边蘸水在水泥地上写。弄堂里没有电,妈妈破例把油灯点亮,邻居们围着写字。我学写自己名字,这“姜”写个头忘了,奔到马路边,叫住胸前别钢笔的先生:“先生,姜太公的姜怎么写?”先生停下,一笔一横写给我看,还问我:“你姓姜,名字会写伐?”一个多月后,我和妈妈认识了好多字。星期天和姐姐、父亲坐在一起,互相比谁的字认得多,互学、互教、互帮,决心“冲上文化山,活捉1500字”。

当年的扫盲毕业证书

有一天,上面来人检查识字情况,妈妈能认识四五百字,我接过识字课本,结结巴巴读起来,一个穿中山装的人问我:“你想读书吗?”我大声回答:“想,做梦都想!”那人和蔼地笑了起来。没几天,父亲领我到铁路北的小学,做了插班生。从此,我不但是学校里的学生,回家还是扫盲小老师,年复一年地扫盲学文化,1958年我初中三年级应征入伍,父亲、母亲和姐姐都用扫盲学的文字给我写信,我们全家成为扫盲后的“文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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