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晚报于2005年中国电影百年时采访秦怡

2022-05-10 11:36:02 来源:山西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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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中国电影百年时,山西晚报记者第一次采访秦怡老师,之后又几次在上海电影节遇见。在此捧出旧文,以示山西晚报对她的深切怀念。
  1930年代风靡中国的四位女影星:舒绣文、白杨、秦怡、上官云珠(一说为张瑞芳),人品、容貌与演技皆为当时影坛人中翘楚,绝大部分影片都由她们担纲,风头一时无两。回头再看,她们以一种偶像的集体姿态为中国演员尤其是中国女演员大大张扬了一把,殊为可贵,铭心刻骨。
  她们的艺术生命基本都延续到了1949年之后,其中秦怡最为“长寿”。但她们的个人生活却差异极大,其中多有令人唏嘘之处。
  一个美丽的女人,在磨难和传奇里,走进了人生的80华诞。当她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后,苦难和创伤不仅没有留在她的脸上,她反而变得更加光彩夺目。她就是电影界的常青树,被誉为“东方维纳斯”,曾在上世纪30年代与舒绣文、白杨、上官云珠并称“四大名旦”的秦怡。
  在中国电影的百年历史中,和秦怡有关的电影事件不胜枚举。《忠义之家》《无名氏》《母亲》《农家乐》《马兰花开》《北国江南》《女篮5号》《铁道游击队》《林则徐》《青春之歌》《雷雨》《海外赤子》……秦怡在其中塑造了无数的鲜活形象。在这些艺术形象中,她大多有着命运坎坷、生活道路艰难的经历。
  2005年10月我们对秦怡进行了采访。
  山西晚报:您是如何走上电影之路的?
  秦怡:其实我最先接触的是话剧,表演也是从话剧舞台上开始的。我从小就爱好文艺,在上海中华职业学校时,正赶上抗日热潮,就和同学们创作演出了《放下你的鞭子》。1938年,我毕业后去了武汉,一次去看话剧《八百壮士》时,意外碰到了导演史东山,就被他引荐到中国电影制片厂当实习演员。
  山西晚报:第一部电影作品是《好丈夫》,有报道称您曾为无法入戏而痛哭?
  秦怡:这种报道太不负责了,我秦怡一辈子从来没有因为工作、生活上的难而哭过,有时被感动倒是可能会哭。对于《好丈夫》,我一直都没觉得它是我真正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当时的工作还是以话剧为主,那只是客串。如果要说真正的电影,应该是1946年拍的《忠义之家》。
  (那是个怎样的故事?)那个故事确有其事,是根据中国台湾地区一位战士的事迹改编的。我在影片中演一个空军的妻子,我的丈夫为了阻止日本人的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他决意去炸毁那艘航母,就是连人带机撞上去。丈夫死后,妻子与公公、儿子一起继续和日本人斗争。
  那是我与吴永刚导演的第一次合作,当时我23岁,之前一直在演话剧,接触电影后我发现这两种舞台表现形式太不相同了。而我最初的表演在通过机器后,节奏也不对了,什么都不对劲了。虽然我当时已经在表演界有了一定的声望,可说实话,对于电影我太不内行了,连近景、远景怎么掌握都不知道。我那时常问吴永刚我演得怎样,他倒是对我特别放心,一般都会跟我说“可以,可以”。对我来说,一点表演的愉悦感都没找到,片子出来以后甚至把我吓了一跳,就是那种“完全不是”的感觉。
  山西晚报:后来是什么让您倾向了电影,重拾了对电影的信心呢?
  秦怡: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就是在《忠义之家》出片之后,竟然有外界的评论说,我在电影中的形象好得不得了。怎么个好法,我现在也没弄明白,就这么被别人鼓励着走进了银幕。
  人的信心其实是慢慢建立起来的。应该说在电影方面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我就学会了找问题。很多东西开始都掌握不了,比如会问导演为什么这样分镜头,而不是那样。演员其实是个在实践中学的行业,后来看样片的时候,我就可以根据镜头的远近在面部找出自己的缺点。我从来没有打算要“成名成家”,原来演话剧也没想过。总之干这行,就是对工作的爱好。
  山西晚报:您怎么看待话剧和电影对您的吸引力?
  秦怡:它们真的不同。那种最初的体验是我在演《遥远的爱》的时候,我演一个教授家的大小姐,赵丹演教授。大小姐由于身份原因总是很紧张地生活。一次,教授请她吃面包,她的两只脚很不自在,导演抓住了这一点,让脚也具备了表情。我看了片子后就觉得,电影体现能力更强,可能话剧更注重全景。
  山西晚报:职业生涯最难忘的人和事?
  秦怡:那要数1954年我拍《马兰花开》的时候了,第一次和李恩杰导演合作,他是一个和演员沟通非常好的人,拍完片每晚我们都会开会,提出一些问题。我在片子里演一个女推土机手,丈夫在外地工作了很多年了,这天要演一场多年后我和丈夫重逢的戏,导演要求我们在山间的小屋里演一场激情戏,拥抱、接吻,但我死活不肯接受,就冲导演喊“我死也不会和陌生人接吻”,他就说我“你太固执了,你们不是陌生人,你们是夫妻啊,多年没见,这样有什么不对?”我就说“那是外国人拍戏,反正我做不出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了很久,最终还是导演屈服了我,“好吧,你们就只拥抱吧!”事后,我想导演并没有什么错,而且对李导来说,他是希望这部影片能打破当时影坛排斥接吻戏的尴尬,他说“如果你能做得非常好,就跳出来了。”一个导演可以站在这样的高度想问题,是值得敬佩的。
  山西晚报:说说您在百年电影中最喜欢的影片、导演和演员吧。
  秦怡:最喜欢的电影是上海电影厂的《祝福》和《李双双》,导演就是吴永刚,而演员是赵丹、刘琼。
  山西晚报:在电影的道路上影响您最深的影片、导演和演员呢?
  秦怡:电影是《马路天使》,那里面小人物的命运很打动人,演员也表演得特别生活,对我的演戏是很有启发的。
  影响我最深的导演不是电影界而是话剧界的,他是贺孟斧,是一个舞台艺术方面的全才,不仅做导演,还懂得灯光、美术、服装,他常常会将电影镜头运用到话剧舞台上。最初他曾经找我演《风雪夜归人》和《复活》,我说“我演不了啊,过去别人已经演得那么好了。”他就说“版本不同,你是另外一个,而且一个演员最可怕的,就是一个戏成功了,以后都是一个调子,你应该不断尝试新的角色。”
  影响我最深的演员是阮玲玉,看她的《神女》,觉得她演得简直真实极了,她本是个内心善良的人,可生活的窘迫将她逼成了妓女,在马路上等人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既不愿意做又不得不做的神情,而回到家里,她就是个纯粹的女人,看着孩子生病,她那么心急如焚。这些镜头让人印象太深了!

山西晚报记者 范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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