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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手拎马桶消亡史》完整文字稿：

你知道“马桶”这个器物的历史吗？

周朝漏井

汉代龟山汉楚王墓复原的厕所

汉代陶厕明器

西汉青釉陶虎子

清代木质官房

近代木质马桶

近代痰盂

现代马桶

第一只马桶的出现，

是人类迈向文明的重要一步。

文明之光不只在科技艺术领域，

也闪耀在抽水马桶、下水道系统上。

推进厕所革命、改造卫生设施，

意义重大。

1933年上海《东方杂志》

征集新年的梦想

历史学家周谷城的答案是——

“我梦想未来的中国，首要之件便是：

人人能有机会坐在抽水马桶上大便。”

今天读来令人捧腹，但解放之初，

大部分上海居民拎木质马桶，

抽水马桶是令人艳羡的存在。

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

历史定格在2022年，

中心城区二级旧里以下房屋改造收官，

为持续30年的民心工程画上句号，

沿用百年的手拎马桶基本消亡。

让我们穿越历史的时空，

从不同时期不同人物的亲身经历，

感受这极不平凡的历程。

目录：

1走进弄堂时代

2迎来改革开放

3新时代新奇迹

1950

解放之初，

上海市五百万人口，

五分之四“拎马桶”。

晨曦初露，

清洁工推着粪车，一路吆喝，

七十二家房客，睡眼惺忪，

拎着一只只马桶出来，

把污物倒进粪车。

粪车：运输工具

“粪车是我们的报晓鸡，

多少声音都被它唤起……”

——1943年周璇唱的歌曲

粪车为收集运输粪便之用，

据报载，粪车重达400斤。

全市4000多粪车工人，

清洁女工殷阿素是其中一员。

夜半清晨，哪怕风雨交加，

也要进到里弄，不能漏倒马桶。

为了给郊区农民更多粪肥，

她还到工厂、大楼、菜场的粪坑，

大挖肥源，一个月多出六十多车。

清洁工把粪车推到粪码头，

十六铺、打浦桥、曹家渡等地，

将粪便抬上粪船，

用最原始的方式送出市外。

1960

每天清晨，

弄堂里响起“哗啦哗啦”声，

主妇们在刷马桶，

奏响老上海特有的晨曲。

毛蚶壳：刷马桶的工具

毛蚶壳是什么垃圾？干垃圾。

几十年前，它是清洁用品。

将一些毛蚶壳倒入马桶，

用专用的竹刷旋转搅动，

增加洗刷的摩擦力。

手拎马桶人人厌？

当年是结婚嫁妆必备件。

倪辉祥在《解放日报》撰文回忆，

上世纪50-60年代，有人结婚时，

村上老老小小都会拥去看热闹。

衡量嫁妆多寡的标准，

一看新被头有多少条，

二看脚盆、马桶的箍是铜的还是铁的。

如果清一色是铜箍，

立时会引起围观者的一片喝彩声。

1970

上世纪70年代，

上海尚有一百万只马桶，

一百万只煤球炉。

倒粪站成为新式便民设施，

方便居民随时倒马桶。

闸北区环卫所清洁工田明云，

每天接倒马桶五百多只，

痰盂三百多只，

还兼做附近垃圾箱、小便池保洁。

倒马桶是体力活儿，

田明云主动照顾孤老病残者，

代倒马桶、补洗衣服、打扫卫生，

一干就是十多年，深深感动邻里。

（对白）“亲生的闺女都没这样好哇！”

1980

里弄房屋狭小逼仄，

三代四代同屋而憩，

打地铺、搭阁楼，

左墙角煤炉右墙角马桶，

吃睡拉撒皆在一室。

每逢大雨，还有漏雨之灾……

第六毛纺厂职工蒋厚财，

全家3代人5对夫妻共13人，

住在只能坐不能站的阁楼里。

家里一人洗澡或用马桶，

其他人还得到屋外。

（对白）“啥时候可以住大点的房子。”

改革开放拉开大幕，上海大力兴建住宅，

10年新建住宅数是前30年的2.4倍，

83万户居民喜迁新居。

1987年国庆，蒋厚财喜提一套新工房，

全家欢天喜地告别“拎马桶”。

1990

迎接新世纪，上海推出“365工程”，

加快改造全市365万m2危棚简屋。

到2000年底，实际拆除2800万m2，

动迁居民64万户，消灭马桶53万只。

存在上百年的马桶、粪车、粪码头，

开始加速告别这座城市。

独用厨卫的大量增加，

让水电维修需求井喷，

徐虎、潘银仁等先进典型脱颖而出。

普陀区中山北路房管所修理工徐虎，

挂出三只“水电急修特约报修箱”，

晚7时准时开箱，直奔报修点，

人称“晚上7点的太阳”。

宝山区海滨环卫所潘银仁，

下班后无偿为单位和居民疏通粪管。

1992年干脆在家装上电话，

欢迎报修，分文不取。

辛苦我一人，幸福千万家。

（对白）“欢迎保修，免费上门维修。”

21世纪

迎世博，上海启动市容环境600天行动，

实施“马桶工程”等五大工程，

完善厨卫设施功能，

百万户居民直接受益。

各区县推出马桶工程、厨房工程，

让居民共享“迎世博”成果。

仅卢湾、虹口两区，

逾5500户居民不再“拎马桶”。

十八大以来

上海城市建设一日千里，

改善老房居住条件成为最迫切民生。

2013至2016年，一年连着一年干，

累计拆除263.4万m2老旧房屋，

逾11万居民受益。

每年实施旧住房综合改造逾10万套，

改造量连年增长。

不能一边高楼林立，一边手拎马桶。

黄浦区连续实施旧住房综合改造。

一对高龄夫妇远在金山养老院，

得知老宅加装了抽水马桶，

拖着行李就搬回老屋。

“屋里舒心！”

2017

2017年，上海城市建设理念更新，

“拆改留”转为“留改拆”。

全市730万m2里弄房屋保留保护，

各种全新改造模式出现。

彭浦新村是上海老工人新村，

彭三小区“拆落地”改造，

累计拆除25幢楼，新建13幢楼，

竣工后居民回到原地住新房，

成为上海改善幅度最大的“拆落地”。

吴忠义父亲是优秀工人代表，

当年楼房簇新，还带抽水马桶。

几十年后，楼板易漏水，下水常堵塞。

一家五口与邻居一家五口合用厨卫，

清晨抢厕所，烧饭转身也会相撞。

改造后，有了独用厨卫，

生活不再“憋屈”，居民一片欢腾。

2018

十九大后，上海加快改善居民居住条件，

旧改主渠道之外，探索出“贴扩建”

“抽户”“加装1平方米马桶”等，

多种方式消灭“拎马桶”。

（表格）上海7类改造模式

加装“1平方米马桶”

旧住房改造：里弄房屋厨卫改造

对历史风貌保护街坊进行内部结构调整或复建

结合旧改开展零星动迁征收

结合市政公建项目带拆部分老房

对老旧住房因地制宜开展置换安置

通过“抽户”降低居住密度以增设厨卫设施

里弄房屋空间小、居住密度大，

2018年，黄浦区承兴里进行“抽户”，

让部分居民搬离，释放出空间，

改建为其他居民的独用厨卫。

黄浦置地项目经理王新宇介绍说，

“抽户”主要抽这4类：

处于原始公共部位的、设计方案需要的、

居住密度过高的、面积特别小的住户，

共计30多户，进行搬离。

施工后外观不变，石库门留房也留人。

2019

通过旧改征收，全年消灭2.9万个手拎马桶，

实施无卫生设施改造，全年启动1.1万户。

部分中心城区“拎马桶”率先清零。

（对白）“起先有顾虑，后来很称心！”

（对白）“加装抽水马桶，改善居住条件。”

静安区康定东路65号汪老伯家，

床后夹角可装马桶，但老人嫌太近，

施工队想出一招：加个移门做隔断。

完工后，床头后多了个“壁橱”，

拉开移门，是带抽水马桶的独用卫生间。

（图表）老宅加装抽水马桶，堪称天下第一难事

（文字说明1）为了隔音，考虑到住户的感受，加装排水管道的位置通常都在屋外，排水管有上下两个管道，上面用于除臭，下面用于排污

（文字说明2）抽水马桶加上防水台，便于隔音

（文字说明3）下水管道易产生噪音，加装抽水马桶，多在楼梯等空间安装管道，利用公共空间，减少对左邻右舍的影响

静安区房管局修缮中心魏联兵：

通过加装1平方米抽水马桶，

2019年底静安消灭最后2029个手拎马桶。

2020

上海旧改提前超额完成“十三五”目标。

5年中心城区成片旧改征收266万m2，

13.2万户居民开启新生活；

各类旧住房修缮改造逾5300万m2，

一大批居民受益。

黄浦区宝兴里共1283户居民，

身处“黄金地块”，仍在拎马桶。

居民心中有个梦想：

有朝一日能住进舒适的公寓，

拥有独用的厨房和卫生间。

启动征收的消息传来，

外滩街道宝兴居委会党总支书记徐丽华

带领干部，连开51场座谈会听证会，

一遍遍解释，嗓子说不出话来。

（对白）“大家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最终，仅用354天，

宝兴里创市中心大体量旧改新纪录，

当年启动、当年收尾、当年交地，

实现100%自主签约、100%自主搬迁。

（对白）“终于要搬家啦！”

（对白）“太好了！”

（对白）“住新房子啦！”

2021

全市旧改征收进入冲刺，

剩下的都是“难上加难”。

敢啃“硬骨头”，还要跑出加速度，

全年改造90.1万m2，再创新纪录。

曹杨新村是新中国第一座工人新村，

居住着劳动模范和先进生产者代表。

成套改造后，曹杨一村300多户回搬。

位于楼道的公共厨卫被包进了套内，

家里装上了抽水马桶、淋浴和台盆。

（对白）“我们的内部改造。”

如何给每层三户人家增加厨卫面积？

街道旧住房成套改造办负责人施欢说，

普陀首创性地采取“贴扩建”方法，

北面内天井外墙向外扩展出2.65米，

让独用厨卫“无中生有”。

（文字说明1）在改造中，原本位于楼道的公共厨卫通过一番腾挪，被包进了套内

（文字说明2）居民家的厨房灶台有两米长

（文字说明3）卫生间装上了抽水马桶、淋浴和台盆

2022

上半年打赢“大上海保卫战”，

7月黄浦区打赢旧改“最后一役”，

上海完成中心城区最后20万m2成片旧改，

提前实现原定“十四五”末完成的目标。

黄浦区建国东路68街坊、67街坊（东块）

一轮征询年初生效，二轮签约7月完成。

期盼几十年的“旧改梦”终于圆了！

建三居民区党总支书记陈瑜说，

疫情期间居民封控在家，盼着旧改，

等疫情过去，第一件事就是签约！

（对白）“等到旧改生效了，一切就好了。”

消灭“拎马桶”是上海“老大难”问题。

从解放初到改革开放，直至进入新时代，

“拎马桶”居民数量逐年减少。

老上海熟悉的手拎马桶成为历史。

2022年7月底，

中心城区成片二级旧里以下房屋改造收官，

30年时间里累计改造4000万平方米，

长期困扰上海的民生难题历史性解决。

改善居住条件没有终点，

上海启动“两旧一村”改造，

对本市零星二级旧里以下房屋、

不成套旧住房及城中村进行改造。

决心用两届政府10年时间完成！

十二届市委二次全会再明确：

要不断探索城市更新模式，

让群众早日实现安居梦想。

（对白）“人人都能享有品质生活！”

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

让人人都有人生出彩机会，

人人都能有序参与治理，

人人都能享有品质生活，

人人都能切实感受温度，

人人都能拥有归属认同。